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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给我时间，只是一天，我反应比较迟钝。”

但没有时间了，第二天，他接到了任务。当晚上他接她到“休斯敦号”上去时，心情很沉重。

“命令下来了，我们有护航任务，护送由澳大利亚达尔文港到新加坡的物资。”

“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她一脸的失望。

“对不起，凯瑟琳。我原本以为能有多些时间陪你。”

“我也是。”她的眼里泛着泪光，“至少，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天。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你肯定已经走了。”

“是的，但可能你会很快回来。”

“或许吧。”他轻声说：“如果我们这里失守，整个印尼沦陷。”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她走到他身边，他紧紧抱住她，“有时候，我好害怕。”她耳语道。

“我也是。”

第二天早晨，他送她上火车。

走到候车间时，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拉着她的手。

“凯瑟琳，我昨天查了迈克尔的消息。他不能去爪哇——或达尔文港，和我一样。”他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别太快下死心，他的飞机在圣诞节被击毁了，但伤亡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我核对过了。他应该是在菲律宾。”他望着她的眼睛，“你没事吧？”

她点点头，上车的哨声吹响了，他带着她穿过人群上了一节车厢，把行李箱交给她。

“再见，凯瑟琳。”

“多保重。”她眼泪汪汪地叮嘱他。

他笑着说：“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在窗口找了个位置，火车开动时，他还站在月台上。她朝他挥手，但他并没有回。

凯瑟琳回到巴塔维亚一天后，格拉斯弗德给她致电。他告诉她如果战况不妙，可以帮她安排军事撤离，又保证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她挂上电话时，小迈克尔正爬进屋里，嘴里叼着橡胶玩具，他正在长牙。凯瑟琳抱起他，他伸直了四肢，安详地入睡了。有时候，她会觉得生下他是一个错误，自己无力独自抚养他成人。但此时此刻，她很需要他。他是她拥有迈克尔的一切，她可能拥有的一切。

《歌唱的种子》第三十三章（1）

巴丹 1942年1月23日

贝乔并不介意到普洛克山上执行了望任务。任务很轻松，对他正在痊愈的身体要求不高。他刚刚出院一周，希望能有人做伴说说话，但海防人手很紧缺，派不出第二个人。他的位置离西边重要的公路不远，是沟通马里维尔港到巴丹防线西端怀恩赖特将军的军队补给运输线的要口。丛林挡住了看到公路的视线，但他可以看到普可河、马里维尔港口和西边的南中国海水域。周围一切正常，没什么可担心的。已是晚上九点钟，一片漆黑。他几小时前吃了东西，又饿了。这些日子来，供应减少了一半，他一直很饿。但“老人星号”上的队员比巴丹的大多数士兵情况要好一些，至少不用每天指望卡车运送物资。由于战斗激烈，卡车经常不能到达前线。

贝乔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友。如果有了需要，他总是找当地的女孩上床解决，在马里维尔也不例外。今晚在普洛克山上守夜，不方便解决，他想，或许别的水手正与他的女孩成其好事呢。

他老想着这件事，几乎忘了注意周围的情况。但山下西面山坡有动静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抓起望远镜，心里砰砰乱跳，调节着望远镜的焦距，把那片区域调入视野中。起初他什么都没看见，突然，一根树枝动了一下，再往下，一根藤蔓在摇晃，或许是一只逃脱饥饿士兵刀叉的迷路的小鹿吧？突然整个丛林都在动，到处都在喧闹。贝乔抓起战地电话，手里仍握着望远镜，打电话到船上。

“有情况，”他的声音十分激动，“还不清楚是什么，但可能是登陆部队。”

动静更加激烈了，一瞬间，数百名日军士兵跳了出来，沿着山坡向贝乔的位置涌来。

“哦，糟糕！”他喊道：“他们来了，我得跑了！”

他带上电话和步枪，沿着两周前刚刚开好的小道仓皇地跑下山。到达山下时，日本人已占据了巴丹的西南制高点，准备切断西边的公路。

“老人星号”上，桑德船长转向迈克尔，贝乔气喘吁吁地正报告着情况，日军野心勃勃地从战线后方迂回包抄，想重施在马来西亚成功的伎俩。

“好，中尉，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