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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子看着我说,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么?纯粹胡诌八扯。
有道理,如果是我,我会采纳他的意见。
真的?
真的。在柠子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种隐忍的,欲诉还休的冲动。但那只是仅仅一瞬间,顷刻间就不见了。
柠子大声说,假的!不要听他的。难不成他是神?
收音机里传出安劼的声音,请问你还在不在?还在不在?声音里有焦急和无奈。
我竖起食指示意不要柠子再说话。
然后,他开始念短信息。这些信息都是在柠子挂上电话后发过去的。
他们严厉地苛责和谩骂着。说这样是乱伦,通奸犯罪,骂柠子臭婊子,不要脸……他们始终站在循规蹈矩的伦理道德上批评着。他们忘记了换位思考,忘记了人们内心的复杂与矛盾,忘记了一切。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制止这一切的言语。说,请大家用善意的眼光去看待她。这个事情已经不能用常规的理论去解释和说明,要相信她的初衷并没有恶意,她只是在做直觉中的事。但她的直觉违背了正常。请大家原谅这个并未犯罪的孩子。她只是在重大抉择面前徘徊不定。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也挣扎过。否则,她不会打这个电话。没有哪个坏人会傻到要把自己揭发出来。人生是一道必答题,亦是一道选择题。请相信她,她会知道何去何从……
渴望看到你的脸
这段话,让我今生牢牢地记住了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自此,我们都乐此不疲地编造着各种各样的曲折故事来逗安劼。柠子并不愚痴,她会经常性地换手机号码,没话费了再重新买一个。当然,声音方面更要注意。不过这是柠子的强项,她收放腔调的本领令我折服。每一次,安劼都被她搞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着。我们却在电话这头笑开了花。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并且是很高很尖的那种。
安劼问,什么声音?你还在不在?我和柠子慌忙地异口同声地应着,在,在。
他说,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一个人在讲话?还有其他人么?
我跑到洗手间,终于不受控制地放声大笑。边笑边想着他此刻脸上会有何种表情。是错愕?是无奈?还是什么?我想象不到。
后来,我把我们编故事欺骗安劼的情节也写进了故事里,柠子编造的故事,安劼的独到见解,我全部照搬了进去。只是将节目的名字改了改。因为这样,那个稿子还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稿费。
再后来,我在杂志上写的每个故事里的男主角的名字里都有个“劼”字。
我的编辑问我,这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我说,是的。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是具备重量的四个字。我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四个字,后来我才明白,从那时候,安劼的声音,不,是安劼,这个叫安劼的男子已经侵入了我的全部身心。只是当时的我对感情依旧持懵懂的态度,并不知道它的深度。这深度,足以抚慰我整个寂寞的心灵。
可那时的我,最最渴望的就是能够见上他一面。
只一面,哪怕只是一张侧脸,也足够了。
柠子是个生命力旺盛的人。和她一起生活是充满乐趣的。
她有许多工作要做:早上去附近的小区送牛奶或早报,中午去各种公司推销外卖,下午去酒店唰一个时辰的碟子。
我怎么将你赶走了
柠子最近开始更为地拼命工作,并且也在监督我写稿子。她给我写了整整十条的规章制度。
第一条就是戒掉赖床的臭毛病。
也就意味着,我不能在每天早晨醒来时在脑海里想别的了,只要醒来就得马上起床。言语落地有声,让人震慑。
若是从前,早晨睁开双眼,也不会立刻起床。我会把脸埋在长长的双人绣花枕头里,嗅嗅枕巾上柠子买的洗头水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的樱花香气。宛如童年记忆里的故乡的田野:春光乍泄,大地苏醒。麦苗青翠欲滴,野花争奇斗艳,彩蝶结群蹁跹。田野上空弥漫着清洁干爽的气味。阳光从不偏心,散布均匀。万事万物,沐浴和风,舒展身心,各得其所。这是故乡的春天。
但这么美好的想象已经被柠子用尖叫声震断了。她是我的闹钟,她若起床的话,也会想方设法地把我拉起来。
柠子说,早上是一天中最最美好的时刻,应该用来写稿子。我不赞成你白天不起晚上不睡的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