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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辎重营里有几十辆大车又是分外沉重,到了上坡处即便是最好的军马也拖曳不动,只得生生用人力前拉后推,慢慢挪将上去。这一日下来,竟是只走了三十多里。
眼见日头西斜,离营地还颇有些路程,来回巡视的都护府属官们多少有些不耐烦起来,呼喝声里也带上了几分怒气,“还不快些用力?遮莫要让马车走上半夜?军情如火,你们这几日却一日比一日更不像样!若再是躲懒,莫怪的某的马鞭不会识人!”
推车的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被喝骂了一路后,腹中的饥火渐渐的化为了怒火,也不知是哪位士卒咬牙冷笑道,“什么军情如火,某看着倒像是赶着去奔丧!”
前面的车夫听得分明,见军官走远了,便回头低声笑道,“可不是奔丧!你道那庭州是出了何事?其实突厥人早去得远了,是那位苏公子自作自受!大都护一心算计咱们西州的裴长史与麴世子,前番他们送粮杀的那劳什子马贼,其实便是都护府的亲兵扮的,此次庭州失守,苏公子又想借突厥人之手杀了裴长史,结果被长史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都已经送到长安去了,大都护能不急着回来?”
“此事我也听说了,这回那苏公子连咱们伊州边军的几名旅正队正也想杀,没想到被裴长史一吓,连那些好玩意儿都吓了出来!”
这辎重之队不比其他队列,原是哪个州府来的车马都有,话头一起,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说了开来,伊州的兵卒中有人曾听说,押过粮的几位同袍已来了军中,又跟大伙儿亲口描述了当日的情形;庭州的民夫有做府兵的小舅前几日也送了军资过来,说是亲眼见到过裴长史一行人带棺入城,那苏公子的脸早已冻得青紫……众人原先都只与相熟之人私下议论,这时才知晓,此事竟已是没几个人不知晓!
近日来行军甚急,辎重营最是辛苦。众人压抑了这些日子,此时哪里还忍得住这满腹的牢骚!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餐风饮雪之苦冷,忍饥挨骂之郁怒,都在议论声中开始宣泄出去,渐渐一发不可收拾,声音不知不觉便越来越高,连前后几辆车也都听了个清楚,自然也是纷纷议论开来。
众人正说得兴奋,身边猛然间响起了一声怒喝,“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
大伙儿唬了一跳,回身一看,却见一位大都护府的队副正站在众人身后,此时脸色都有些青了,看着众人的目光,几乎能飞出刀子来,一字一字道,“是谁胆大包天,在军中公然散布污蔑大都护的讳言秽语?你们若是不想死,便将他指认出来,某自会带到军前以军法处置!其余人等,一人五十军棍,且寄下一条命来!”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有人便冷笑道,“什么污言秽语,你家那苏公子被突厥人吓得屎尿齐流,臭不可闻,满庭州的人都亲眼见到了,这等污秽之事,他都做得我等还说不得!”
这位队副勃然大怒,拔刀出鞘,“你还敢满口胡诌,某这便将你等统统正法了,看谁再敢诽谤大都护!”
这句话便如往火药桶里丢下一个燃着的引子,原本便在议论声中有些骚动起来的队伍顿时炸开了锅,拔刀的拔刀,抡鞭的抡鞭,待到另外几名属官之流闻声赶到,那位队副已被拖下马来,满脸青紫,看去只剩下了半口气,身边围着的那数十人却依然满脸怒色。
有性子稳重的中年属官见势不对,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私下械斗可是军中大忌,还不赶紧收了刀枪,有什么事值得如此?”
众人并不接话,只是目光冷冷的看了过来,属官心底愈惊,面上却笑得一团和气,摇着头让人将那名队副背到空车中,又使人去唤军医,好容易说服众人回到车后继续推车,却有另一名属官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挥刀一指,“适才便是这些人犯上作乱!”
整个辎重营里,拔刀之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半个多时辰后,中军大营中的苏海政接到消息:辎重营有兵卒哗变,大都护府安排在营中的亲兵已被杀了大半,靠近辎重营的其他几部也有了骚动的迹象!他不由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点齐卫队,随我前去辎重营!”
帐外却有人高声道,“大都护,且慢!”
门帘“哗”的一声荡起,一位姓梅的主簿快步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叠皱巴巴的文书;脸色也苍白如纸,“大都护,下官的案头发现了这份东西,请大都护过目。”
苏海政愣了一下,忙接过来一看,只见第一张上写着一行极漂亮的草书,“诸军传阅之后,请交苏大都护过目”,翻开第二页又看了几行,脸色顿时大变——上面不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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