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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朝廷对苏大都护的处置下来,再行定夺,不知吐屯意下如何?”
阿史那都支的面孔彻底阴沉了下来,裴行俭的意思是让他就此搁开手,不兴兵讨伐,不公然反唐,还做一个羁縻的都督,若是如此,他又何必来庭州这一趟?裴行俭难道用五百车粮草,就想换自己有可汗之位不去一争,却要甘心做个永世臣服于大唐的处木昆部酋长?他说了半日,原来是要引出此事!
阿史那都支刚要开口,裴行俭已不急不缓的说了下去,“吐屯莫怪裴某唐突,世上原无两全之事,若是吐屯既要拿了这些粮草去,又要即刻兴兵,裴某自是无可奈何,只是横竖都是一死,裴某却是宁可一把火烧了粮草,死于诸位之手,如来刺史般博个殉于职守,也好过被苏大都护罗织罪名、蒙羞而死。如今那河谷之中,押送粮草的几百名士卒马夫都已做好准备,虽是无法抵挡贵军之攻势,但放上一把火再弃车而走,总是来得及。这也正是如了苏大都护的意!裴某不敢埋怨各位,请吐屯就此拿了裴某这条性命去,权当成全了裴某一世的名声!”
此言一出,阿史那都支和几位部将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阿史那都支更是脸上发僵,杀了眼前这位大唐长史的确容易,可自己眼下要是的五部归心,日后再徐徐图之,谁说自己便做不得一个十姓可汗?若是今日先杀了这位有恩于十姓的裴行俭,岂不是自找麻烦,除了落下埋怨还能得什么好处?可若是真被他要挟住……
他眼睛一眯,冷冷的开了口,“裴长史一片苦心,我等感激不尽,可惜长史来得晚了,如今我等已公然进军庭州,杀了刺史,此番便是就此回军,难不成大唐的朝廷还能放过我等,那位苏贼还能善罢甘休?裴长史不愿落入他手中,我等自然也不愿束手待毙?依我之见,长史不如就此同我等一道归去,我等定然保长史平安,待长史永如上宾!”杀不得他,还掳不得他么?
裴行俭脸上露出了几分讶色,随即哈哈一笑,“原来吐屯忧心的是此事,诸位放心,来刺史曾是大唐宰相,只因拂了圣意贬至此地,因此才日夜难安、一心殉国。圣上或许会因此怜悯刺史,却绝不会降怒于各位。至于那位苏大都护,各位若是就此兴兵,想杀他只怕并非易事,反而坐实了可汗的谋反之名,令他更有机缘逃脱朝廷制裁。裴某此次拿了他诬陷可汗的人证,正要献与朝廷,此人与裴某也是不共戴天,吐屯若真想替可汗报仇,何不略等上一等?裴某若不能置他于死地,诸位不妨再做打算。”
看着阿史那都支和几位部将踌躇起来的脸色,他从容抬手行了一礼,“再者,家师苏定方苏大将军早已从百济回师,如今正屯兵吐谷浑以防备吐蕃,若是西疆再次大乱,朝廷十有八九会派家师重回西疆,行俭还望吐屯与诸位将军体谅家师连年辛劳,容他略歇息些时日!”
苏定方!这个名字似乎带着一种冰冷的魔力,阿史那都支身上微微一寒,自打得知兴昔亡可汗死讯之后,心底燃起的那股热切的火焰骤然熄灭了大半,当年的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手下雄兵十几万,一个冬天便被苏定方打得溃不成军,父子都被掳去长安,自己如今手下连一万骑兵都没有,若是惹来这个杀神……他看向裴行俭的目光不由变得闪烁起来。
裴行俭的语气却越发舒缓镇定,“吐屯,请恕裴某直言,吐屯说要保裴某平安,裴某自是感激不尽,可大唐富有天下,威加四海,大军到处,无不披靡,当年的颉利可汗、沙钵罗可汗是何等英雄盖世,如今又在何处?若是真的惹来朝廷兵发西疆,诸位真能保我平安么?”
“倒是我裴行俭,今日能拿性命担保,十日之内,苏海政定然回军,绝不敢再侵扰诸部,而大唐朝廷,也绝不容他倒行逆施!至于吐屯和诸位将军,只要诸位一日不兴兵叛唐,我裴行俭便能保诸位平安!”
他的声音并不高,娓娓道来,却自有一种令人无法置信的笃定。阿史那都支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的静默之后,他的声音才响起,“裴长史从来是一言九鼎,都支不敢不信,今日既然承蒙长史赠予粮草,我等也不愿令长史为难,这便先回本部,至于朝廷何时能洗刷可汗的冤情,令元凶伏法,我等愿拭目以待!”
裴行俭脸色沉肃的抱手行礼,“多谢吐屯成全,裴某必不敢教诸位失望!”
他回身上马,进了河谷。不多时,五百辆粮车从河谷中缓缓驰出,眼见渐渐裹入突厥大营,随着几千匹战马扬起的烟尘,一道消失在远处。原本套在粮车上的近千匹良马上,却被解了下来,麴氏部曲们翻身上马,押着那一百多名卸甲解刀的苏氏亲兵上了马背,亲兵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