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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这种天气出门?雪中送炭?”明明笑侃。
“要不要一起?说不定能说动他再给你画一幅。”我再拉个凑热闹的。
“才不去。本姑娘不要强扭的瓜。”这话说得怪异,不过那位姑娘完全不觉得。
我也不勉强,抄起门边的伞,出门去。
风很大,雪花狂舞,就像天写给地的情书,缠mian无尽。还好地方离得不远,隔了三四个街区,这么恶劣的气候里,也就十分钟的车程。车到了巷子,路太窄,开不进去。我和踏歌各撑了一把伞,冒着风雪往里走。巷子很深,冬天黑得早,一条街都是旧公寓,路灯也没有,只能借着房子里透出来的光小心行走。好不容易找到门牌,发现走过头,再往回探。我忘了戴手套,手冻僵了。
“应该是这里。”踏歌停在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前面。
“快进去吧,真冷。”我一只手搓着另一只,不断哈气。不是我抱怨,也不是我娇气。实在对这种大雪天又爱又恨。爱的是可以打雪仗玩雪人,滑雪溜冰更时髦,恨的是穿的跟气球一样,想到动弹浑身就发懒。
我们往楼道上走去,一层有四家人家,走廊里堆满了纸箱,自行车,垃圾桶,还有黑乎乎的煤。勉强留了条细窄的通道过人。一个小女孩正用钳子夹着煤往小炉子里塞,生了火,点了纸,扔进炉子的洞里,人蹲在那里,用力吹起。青烟升起,一股呛人的味道,慢慢有火腾着。
“妈妈,哥哥,我点着了,我点着了。”小女孩开心得大叫。
“莎莎真聪明。”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比哥哥还聪明。哥哥象你这么大时,只会画画。”
她看到我们站在门口,有礼貌得笑了笑,“不好意思,是不是挡了你们的路?”
“咦,姐姐。”虽然小脸黑乎乎,仍然是可爱的艾莎。她跑上来拉住我的手,对她妈妈说:“妈妈,那些好吃的点心就是姐姐送的。”
艾妈妈很温和得对我说谢谢。我想,两兄妹那么懂事,果然父母教得好。
“艾妈妈,我们来找艾伦。他在吗?”我问。
恰好艾伦走出来,看见我们,愣了愣,“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跟踪来的。”我逗着他,看他不捧场,才说,“问人的。你常在海边给人画画,随便问就知道了。”
不管信不信,他把我们让进屋。屋子很小,两室一厅。我和踏歌坐在厅里一张很旧的双人沙发上。
艾莎坐在艾伦腿上,高兴得吃着我带来的点心。艾伦看妹妹这么开心,也舍不得说她,但投向我的目光很谨慎,在思量,估计正揣测我的来意。
艾妈妈泡了茶,笑得很亲切:“没什么好茶,家里也没东西可以招待,对不起啊。”
“没关系,艾妈妈。”我赶忙站起来,踏歌也站起来。她的脸上,手上留有岁月艰难的痕迹,但她的善良和勤劳令这间简陋的屋子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真是懂礼貌的孩子。”艾妈妈说,“快坐着。你们是艾伦的同学?”
“不是,我请艾伦帮我画过画。”我顺她的话坐下,“他送画来我不在,所以特地过来把钱付给他。”
“我对你朋友说过,不用再给钱了。”艾伦为莎莎擦嘴。
“那怎么行?油画不是肖像画,费工又费时,还有画框,颜料,纸笔的费用。再说,我非常喜欢这幅画,当然要好好酬谢你。”我接过踏歌递来的信封,交给艾妈妈,“画虽然是您儿子画的,但钱您就帮他收着。”
也不等艾妈妈打开信封,我对艾伦说,“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艾伦把我领向他房间,经过大房间的门口时,我看见他父亲躺在床上。
“你爸爸病了?要紧吗?”我问。
“腰椎的老毛病,不太能动,其他还好。”他推开小房间的门,请我进去。
房间乱的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除了一张上下铺,靠窗挤进一张小书桌,到处放着画纸,摊着帆布,颜料管,画板和各式各样的笔。
“你把这儿当画室,妹妹的玩具放哪里?”我找不到地方坐,就站着。
“她玩具不多。”他在满地的纸张中下脚,好像练了绝顶轻功一般自在。“而且她也爱画画。”其实,弄得这么乱,还得归功于那个小丫头。
我虽然没有冒然去翻那些画,但眼目所及处,皆有不凡。“你为什么没考美院,反而选择了时装设计?”
“纯画画并不能养活家人。”有多少人能成为画家?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