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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都的话粗鲁之至,却一下子打动了这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黄巾余党的心,那个惊心动魄的时代,那种激动人心的岁月,早已如铬印一般深深的嵌刻进了这些人的内心。
黄邵一皱眉,没有说话,他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如果真象龚都说的那样,一旦占领城池便大肆抢劫,大行掳掠,是得不到百姓响应的,那样做的结果莫说占领许都,恐怕连汝南都拿不下。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典故黄邵是知道的。
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各路到会的代表在黄巾大旗的感召下,分别代表属于自己的势力喝下了结盟的血酒,最后推举刘辟为渠帅,黄邵为军师,龚都为副渠帅,约定在十一月九日共同兵攻打汝南。
在各路到会的势力中,裴元绍可以算是最早参加黄巾的元老了。
十年前,裴元绍十六岁,还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他的老家在河北的扶余县,刚好在黄巾大起义的那一年,家乡碰上了数百年也难遇的旱灾,租住的田地里播的种子都被晒得干裂的裸露在地面上,在颗粒无收的年景下,父母亲为了省一口吃的给自己,都被活活的饿死。
裴元绍自己最后也倒毙在路旁,要不是正好遇上大贤良师,这一条小命早在十年前就完了。
正是这个原因,裴元绍才始终坚守着黄巾的身份,不管多大困难也不放弃。
现在,席卷中原的那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已经失败,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去了,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也先后阵亡,还有象张曼成、波才、彭脱这样优秀的将领也都战死了,在腥风血雨中,裴元绍眼前仿佛又看到无数头裹黄布的兄弟捂着受创的胸口倒下。
“裴元绍兄弟安在?”刘辟的问话将裴元绍从缅想拉回到现实中。
“在!”
“十一月九日,你部负责护卫龚渠帅的侧冀,可有意见?”刘辟说道。
裴元绍沉声应道:“没有。”
“好,裴将军武艺高强,深明大义,不愧是我黄巾骁将,等攻下汝南后,你我再一起痛饮畅欢!”刘辟哈哈大笑道。
裴元绍的部属驻扎在葛坡,在连续遭到官兵围剿之后,裴元绍的手下只剩下了三百余人,否则,以他的资历,决不会居刘辟、龚都之下。
辞明刘辟、龚都、黄邵之后,裴元绍和凌统急匆匆赶回葛坡。
“公绩,以你的想法,这一次出兵汝南有几分把握?”在简陋的行帐中,裴元绍一边拔弄着冓火,一边问道。
公绩,是凌统的字,虽然裴元绍不是很习惯用表字来称呼其它人,但凌统这个字他却是叫定了,若不是凌统,裴元绍手里的这几百人可能早就溃散了。
芒砀山方圆不大,山上的土地也出产不了粮食,没吃没穿的裴元绍只能依靠抢劫来唯持生计,后来凌统加入后,给裴元绍出了一个主意——丘。
丘,换个名字说就是掘墓。
芒砀山一带是汉墓埋葬最多的地方,当年高祖刘邦在这里斩白蛇起事,由此芒砀山就成了汉王朝的福地,众多的王孙贵族在死后都葬在了这里。
丰富的陪葬品让后来的人按不下心中的**,先做下丘之事的并不是裴元绍和凌统,而是以辅汉英雄自居的曹操。
建安二年冬,与吕布打得不可开交的曹操为解决经费不足,采纳程昱的建议,在芒砀山大肆挖掘汉墓,同时,还屠杀了大量百姓,并从尸体上刮下肉制**干以充军粮,裴元绍和凌统的举动与曹操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凌统笑了笑,脸上疤痕也随着牵动起来,显得分外的狰狞,他道:“汝南不过是一座空城,拿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
“只是什么?”裴元绍追问道。
凌统虽然年轻,但见识和才能却让裴元绍甚是佩服,在面临重大决择的当口,裴元绍希望能听到凌统的见解。
“裴兄以为黄巾还有未来吗?”凌统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裴元绍的问话,却缓缓的吐出了这一句反诘。
裴元绍抬头,将目光投向四周的黑暗丛林山峦,许久方道:“在官府眼中,即便我们摘下了头上这一块黄巾,也还是黄巾贼,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在这之前,也曾有许多兄弟听从了官府的慌言下山投降,但随即他们的头颅就被挂在城门口,作为了各级官吏向上邀赏的工具。
“可是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官兵所杀,刘辟、龚都之流充其量不过是一方草寇,来日就算占领了汝南,也会立即遭到官兵的重兵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