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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太子,那种并世只有一个的人物,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这么想着,眼看着东宫内种种建构,忽然念头一忿,竟然想及:如果当日玄武门外,死的不是父亲,而是李世民呢?那自己现在会不会就住在这里?然后,每日里都要操心自己的权位……又或者,自己是住在魏王府那样的府第,也有一个瞿长史一般的人物就在自己身边,于是,整日里算计着那个住在东宫的哥哥……
这么想他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却也觉得有趣。可接着,他忽想起了生母云韶。
据说,她当年就是在这里受辱,而后才有了自己。
他心中的感受一时又是苍凉又是荒唐。自己真的也算是一个王子?“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他的心里突然不好受起来。然后,他在心里默念起了肩胛。自从跟从了肩胛,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王子。不是为了息王,不是为隐太子,也不为自己的祖父,只是因为肩胛。
所以每当他为自己的出身感到难过时,不由就会去默然想起肩胛,想起他当时的那句话:
“……好,我就是那个王,你是王子,咱们统辖自己,在两个人的国度,一把剑就是我们的军队,树木为篱,草地是茵褥,天为穹,地为舆,再说下去,就要说到‘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了,聊遨游兮宇宙,偶息驾乎沧海……”
这么一想,总会让他感到平静快乐起来。
一时到了后院,这后院却让李浅墨小吃了一惊——李承乾的喜好果然与众不同,这里竟然如此混乱!
只见这院子分明是东宫里专辟出来的一方小沙场,院内满满铺了一地的黄沙,而沙子上,随处可见马粪,想来是李承乾平日里盘马的地方。
此时院子中,正汗水涔涔地立了几匹马,地上的马粪有的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就在这臭烘烘的味道中,黄沙之间,却铺了几席华贵已极的坐毯。那坐毯上的花纹连绵厚密。坐毯中间围着一方舞茵,那舞茵鲜鲜地红,红得好像万千锦绣花朵浓聚一处,浓得连上面的花纹都看不出了。
那方舞茵上,一个舞儿正在那里跳着柘枝,旁边一个西胡坐在那里敲着手鼓。院内声音杂乱,有马打喷鼻的声音、猎犬的乱吠声、鼓声、说话声、犬师吆喝声。
舞茵边上还竖着一顶突厥人的小帐,帐内坐着两个绝色胡姬,她们一个抱琵琶一个抱着把中阮。而李承乾正自赤着上身,暴晒在阳光底下,他梳了突厥人的椎髻,仅用一枚金环束发,下穿一条撒花散脚裤,赤着足,一臂支地,坐在一方锦茵之上,涔涔的汗水沁着他被晒成褐色的肌肤。他的左臂上架着一只鹰。那只鹰看起来又疲惫又愤怒,说不出的古怪样子,一双眼中满是绝望的凶猛。
却听杜荷唤道:“太子……”
他声音不大,分明是看到了李承乾的脸色。
李浅墨一眼望去,也看出李承乾正自心情不好,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似是有什么事正不顺心。
没想李承乾一扭头之下,看到李浅墨,竟自一跃而起。他有足疾,走路的样子颇为颠簸。这时一扑过来,一把就将李浅墨抱住。
李浅墨一时不由又是尴尬又是感动。却听李承乾道:“兄弟,你可来了!可是为了我是什么太子,就有意跟我疏远?快坐下,我就在等着你来,好听到些不一样的。你在宫外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可也有一大堆麻烦的规矩?可是也如我在宫中这等寂寞无聊?”
李浅墨不由四顾一望,只见这小沙场中,胡儿仆佣,鼓师舞女,连上骏马苍鹰,猎狗健鹞……
而他说……寂寞?
杜荷在旁边笑道:“太子,看把你高兴的!今日,砚兄弟头次来,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款待一下子?”
说着,他口里一声轻“咦”。
“太子,你的眼睛怎么都凹下去了。”
李承乾似乎一瞬间心情已经转好,应声笑道:“还不是为了熬这只鹰!它可真够狠的,也着实野性,我跟着不眠不休整整熬了三天,它还挺得住,我实在撑不住了,只有叫胡儿们跟着它继续熬,自己先歇着。听说,后来它把小厮们累得都昏倒了一个。”
他一边说,一边卖弄着臂上的鹰——凡弄鹰之人得了好鹰,一开始为了驯服其野性,有个极其麻烦的法子,就是架在臂上,终日不许那鹰入睡。这活儿一干就要数日,一个人顶不住,常常要三五个人轮流来。那鹰如一想睡觉,就要抖动胳膊,扰醒它。
因为李浅墨不知,杜荷与李承乾就解释与他听。说起驯鹰的这些技法,李承乾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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