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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叫“脑壳”)也疼痛难忍了。�
因为他不能见现钞,开始有钱时,对银行又丝毫没有认识。他总想不通,把自己红彤彤的、有伟大领袖毛主席像的钞票一捆捆送到那座门面豪华的大楼里去对他有什么好处?于是有钱就收购,本来嘛,他就是以收购发家的,有什么收什么。正好碰到国营企业改制,国营企业三文不值两文地向民间有钱人出售。他发现那些国营企业也不过跟“废品”差不多的价钱。和收购土地一样,只要你跟国营企业的厂长书记搞好关系,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的上级和上级的上级,由他们出面就行了,把利益链上的每个环节都打点好,值两千万元人民币的厂子顶多两三百万元就能买到手,明的暗的统共花不到四百万元。而这时,王草根对银行有了新的认识:他把花四百万元收购来的厂子向银行抵押,居然能按实际价格抵押出两千万元。当然,要拿到这两千万元至少要给银行的头头脑脑两三百万元。不过,回扣再苛刻,不都是国家出的钱吗?钱又不是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后来,银行就等于是他开的,他一个钱都不往银行里存,只要手头有土地和待售的国营企业作抵押,就可以向银行贷款。实际上,他等于拿国家的钱收购国家的企业,账面上一转,国营企业就成了他个人的了。�
所以,王草根最不爱听人说中国的官喜欢贪污,他觉得那些官员都清廉得要命,给他一两万元,他能上百倍奉还,把值一两百万元的东西送到你手上。�
王草根特别钟情塑料厂,他在塑料棚子里住了一年多,喜欢闻那个味道。收购了第一个塑料厂,他就当上“先进个体户”。到王草根收购了三个塑料厂时,他已经荣任为C市“先进个体工商户”了。评他“先进”并非虚谈,因为不管什么国营企业,不管收购中的“手续费”要多少,不管银行管理人员要多少回扣,一转到他手上效益马上翻番,稳赚不赔。原来,比他水平不知高到哪里去的厂长书记不是知识不如他,而是不像他那样操心。他像耕耘过去他家的自留地和承包地一样经营企业,事事过问,亲力亲为,一天到晚脚不沾地。虽然他大字不识一个,可是确实做到了古人说的“虚怀若谷,不耻下问”。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呢?�
毛主席老人家不是说过嘛:“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这就要说到医院了。这年,医院也要改制,也要向外卖。现在王草根已经几乎蚕食到城里了,他土地旁边正好有家医院要卖。王草根又有钱又有名,还是市政协委员。医院主管们商量,他们自己出点钱,出不起的那多半部分,与其让千里之外的莆田人占便宜,弄个福建人来当董事长管他们,不如就近找王草根。�
王草根从来没想到收购医院。可是找上门的便宜不要,雷公都要下来劈的。再说,王草根奋斗了二十多年后,也感到体力有点不支,大老婆整天病病歪歪,女儿嫁了人,女婿和外孙女也是病病怏怏的。他的二奶不知怎么,不是今天不舒服,就是明天不舒服。那个有本事的三奶,生的也是个女娃儿,他盼星星盼月亮想死了的男娃儿,总生不出来。下一个是女娃儿,再下一个还是女娃儿。轮流走三个家,家家都是娘子军营。三个女人给他生不出一个儿子,是他最恼火的心事。所以他对收购医院还是有点兴趣,揣摩着自己家有个医院,就像自己家有块菜地一样。在农村,自己家有块菜地,想吃什么下地就摘,又鲜又嫩,城里人再牛也办不到。�
一亿六 贰(3)
但他是个细心人,医院不是工厂。平时因他家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闹得他经常跑医院,见个个医生都是爱搭理人不搭理人的面孔,脸上能刮下二两霜来。别看他在工厂企业指东画西,和管理人员及工人们能打成一片,到了医院见了医生却有三分畏惧。现在叫他管医生,还没管心就发颤。能行吗?�
为了解决收购不收购医院的问题,他决心到庙里去一趟。王草根并不迷信,他只相信他自己,从来不信什么鬼神风水,他还没有到“迷信”那样高的知识层面。只是当了市政协委员之后,和高层人士及政府官员打交道多了,才从他们那里受到感染。他知道有些政府官员信迷信超过信马列,至少二者都信。台上讲马列,台下讲鬼神风水。他开会时从不发言,总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一次,他偶然听见几位政协委员议论城外有座庙子如何如何神,最神的是庙里的签。看来这几个政协委员都去求过签,各摆各的心得体会:问孩子考大学的、问女儿婚姻大事的、问炒股炒房的、问市政协换届后他还能不能当上委员的、替某个朋友问会不会被“双规”的……求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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