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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在谢仲麟念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少年暴喝一声,拼尽全力向上一挺身,虽不过一尺多高的距离,却因为没有着力之处,又负着一人,仿佛高峰深壑般难以逾越。
两人同时弃了剑,谢仲麟极力将身子往下凑,堪堪抓住少年的手,重物向下的坠力撕扯着他的伤口,又是疼得他一阵吡牙咧嘴,但还未等他心口落地,却看到两人的这番折腾又使得伏在宗赫背上的褚云重向下一跌,忙急喊一声道:“宗赫,拉住褚云重!”
宗赫亦不等他喊已是有所察觉,百忙中用腿夹住褚云重下滑的身躯,又将原本缚在他身上现在已是松脱了的腰带往他手腕上缠了几圈,这才奋力将他拉了起来。
翻滚流飞的瀑布从三个人的身边一落百丈,似乱云崩碎,溅玉飞雪,伴随着惊雷震天般的巨响,将悬在崖边的三人冲得浑身湿透。宗赫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澎湃咆哮的水流垂流直下而望不到头,形似匹练般腾起一片白色的水雾。人若是在此凌空摔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惊魂稍定,少年忍不住仰头埋怨道:“宣奉,你们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会遇上那帮匪徒?陛下这是要往江浦微服出巡吗?怎么身边才带了这么几个侍卫?孟驰呢?”
手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谢仲麟微微皱着眉,轻哼一声道:“褚云重还不是担心你!傻了吧唧的愣是要亲自来寻你。孟驰还在江浦……至于那帮贼匪,倒似提前知晓我们的路线,我正有些疑心是不是这次带出来的侍卫中有内奸?!”
正说着,在刚才打斗时背上受了好道剑伤失血过多重又在湍流中陷入昏迷的褚云重终于又悠悠转醒了过来。
“世显……”
抬头望着上方奋力握紧他手腕的少年,褚云重心中一悲一喜,只觉自己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欢喜过,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尤其此时三个人依旧是命悬一线。这一路来,脑海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而此刻如愿看到活生生的宗赫就在自己眼前,一时,却又哽咽难言。
一滴又一滴腥热的血落在褚云重苍白的脸颊上,让他心头一颤。
“世显,谁受了伤?你还是仲麟?”
“是宣奉,刚才为了救我们俩,宣奉的手被剑锋划伤了。”说罢,宗赫忍不住又抬头望了谢仲麟一眼,他此刻全凭那只受了重伤的手硬生生拉住两个年轻男子,分量之重,已是让他手臂和脸庞都青筋尽绽,而他却一言不发,只沉默的苦苦支撑着。
而宗赫自己也不轻松,左手拉着谢仲麟,右手拽着褚云重,湍急的水流不停奔泻而下,巨大的冲击力与水的湿滑使得本已在打斗时就脱力的他更难持久。
“这样不行……”少年粗重的喘息着,飞流泼洒的水流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在如雷的瀑布声中,他只能向上方喊道:“宣奉!你看看四周,可有脱困的法子?”
谢仲麟依言环顾四周,见左岸边有一株崎峋苍劲的老松树干弯曲,呈“广”字型主枝飘斜横出,正突刺在溪流河床的上方,距离虽仍有些远,但若用自己的乌金鞭,只怕堪堪能够得到。
“宗赫、褚云重,你们俩试试能不能爬到我上头这块大石上来。”
宗赫忙低头问道:“云重,你可还有力气?能顺着我的身子爬上去不?”
三个人当中褚云重伤势最重,血肉模糊的背部被溪水冲涮得已呈骇人的灰白之色。此刻他的身躯五脏六腑沸腾炎热,而身发体肤却冷若寒冰,这样的极热与极寒残酷折磨着他的意志,浑身上下似灌了铅水般沉重,便连睁开双眼,都要拼尽全力,如何还有余力向上攀爬?
然而他亦深知这偏僻之地无人可救援,而谢仲麟和宗赫意志再坚强,亦支撑不了多久,若是那人派遣的杀手再度追来,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一想到那人此番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全不顾念兄弟之情,他更是心如刀搅,便昂着头,向着少年惨然一笑道:
“世显,去年今日,可不正是你初入中原遭宗贤千里追杀之时?那时我明知此事,却袖手旁观,任你步步危机,伤痕累累……而今,我也被人追杀,正是因果报应不爽……你恨我,我不能怨你,所有的事……都是我自作自受……”
褚云重……宗赫万没料到此时此刻,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刻意掩埋的疼痛又如潮水般涌起,那种欲哭无泪心如刀割的感觉无休无止的吞噬着他。
呛了几口溪水,令得褚云重又咳又喘,略略平整了呼吸,方又断断续续的道:“世显,你不是恨极了我?你放手吧,我不值得你用性命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