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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沮沉吟半晌,点点头,道:“既蒙不弃,就依老伯便是。”
四
六安国相毛苍,吴国人氏,曾为堵阳县令。元狩二年,六安国置,丞相赵周推荐毛苍为六安国相,代理六安政务。因王爷年幼,一时不能之国,毛苍便大权独揽,国内大小事宜,都由他一言而定。举国上下,不知有王爷,只知有相爷。因此,毛苍虽只有相名,却有诸侯之实。十年中,毛苍在六安这块土地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言九鼎,风光八面。
毛苍初到六安,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缉拿淮南、衡山叛逆余孽,致使近千人因受株连而枉死。此事上奏朝廷后,龙心大悦,随即降旨嘉勉。此后,毛苍又加征税赋,上解京都,又被朝廷誉为藩臣楷模,予以表彰。于是,朝野上下,都将毛苍视为忠臣、能臣、干臣。殊不知,毛苍解进京都的税银,不足其搜刮钱财之一二,剩余其八九,俱淌入他自己腰包之中。十年光景,毛苍从一个穷县令变成了一个富可敌国的豪绅。
正在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之时,忽然一天,朝廷下来了一道公文,言六安王年满十八,即日便要之国就任。这道公文于他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他明白,无论朝廷对他如何倚重,无论皇上对他如何恩宠,六安王——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毕竟还是主子,他终归只是臣下。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的崇高地位、美妙生活将随着六安王的到任而烟飞灰灭,化为泡影。这是令他难以接受却又必须接受的残酷现实。谁让他的血管里没有渗入刘氏宗族的血液呢?
自接到京都的廷寄以后,毛苍并未闲着,他每天都要派人骑快马沿寿州方向的官道一路打探动静。当他得知六安王一行在八公山下客栈遇险被救的事后,心中大为悻然。
毛苍毕竟是个城府极深的官场老吏,在短暂的痛苦愤慨、自怨自怜之后,马上开始审时度势,考虑对策。他想,如果他根本不能改变他人,那就只好去改变自己了。他要立即适应局势,转变角色。他想到了两个字——架空。他想,刘庆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且又长于胶东王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娇生惯养,心浮气躁,不谙世事,志大才疏,且又新到六安,人地两生,自己只要稍动心机,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想必并非难事。而且,贵族青年都喜动爱闹,天性风流,自己尽可以投其所好,令其沉溺于声色犬马,致使其玩物丧志。届时,他还有什么心思考虑国之大事?这个六安国表面上是他刘庆的,实质上还是咱姓毛的说了算。何况,如今国有新主,出了差错自己尽可躲于幕后,隔岸观火。纵使天塌地陷,有他小王爷一人顶扛,于自己反倒并无多大干系。
眼下要做的是,应尽快取得这位小王爷的信任,博得他的好感,下好了这步棋,下面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而博得小王爷好感的第一步,无过于做好“迎驾”的准备,声势要浩大,场面要壮观,要让小王爷刚踏进六安第一脚,就有一种高高在上、飘飘然的感觉。至于要耗费多少银钱,则完全不必吝惜,将来尽可算到小王爷自己头上,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毛苍叫来相府的管事费至,问道:“迎接小王爷的筹备事宜如何了?”
费至道:“按相爷的吩咐,全弄好了。”
“哦?说来听听。”
“是。属下以为先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要做好小王爷进城的迎接礼仪。属下安排了‘百鼓千灯、十里人墙’。”
“等等,尔这‘百鼓千灯、十里人墙’,如何说法?”
“回相爷:‘百鼓’是凑集一百面大鼓,于小王爷进城之际百鼓齐擂,造成山呼海啸、万马奔腾之势,烘托气氛;‘千灯’是迎接仪仗要有一千支火把,沿街两侧人家要悬挂一千只灯笼。据推算明日小王爷进城时,应该天已黑了,千支火把和千只灯笼会将城门内外照得灯火通明,除了场面热闹喜庆,也有着‘六安国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寓意;‘十里人墙’是从城门始,沿六寿官道两侧夹道排列十里长的欢迎民众,让小王爷的车马仪仗从这十里人墙中缓缓穿过。小王爷仪仗所到之处,两侧民众要跪迎,高呼‘王爷千岁!’,让小王爷有一种至高无尚的感觉。此外,属下还让人编了一首儿歌,词为:‘六安王爷,少年俊才。风尘仆仆,之国而来。万人空巷,争睹风采。举国上下,张灯结彩!’眼下,正在组织百名儿童教唱。届时,将统一服饰,编成队列走在仪仗前面引道,手舞红绫,边歌边舞边行。相爷以为如何?”
“呵呵,不错不错,你很会动心思呀!接着讲。”毛苍面露喜色。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