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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汤姆的惨白的脸,贾斯明也知道情况糟透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九号染色体的这些缺陷意味着什么,丹再次切换了图像。新的标题是“十号染色体”。基因检查仪做起诊断来毫不留情,始终用单调的声音解释,不讲一点策略。
“十号染色体有四个Ras基因的排列中有空缺。突变不可避免。”丹就像预报天气一样嗡嗡地说。
“天哪!”贾斯明低声叫着。
汤姆直视前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比我预料的更糟,”他静静地说,“一个整体缺陷通常不会造成伤害。如果一个人能从父母任何一方继承一组健康基因,即使三个染色体都有畸变也能修复。但是霍利的基因组合是最糟的。所有可能发生的基因事故都发生了。”
汤姆转身看着贾斯明。他眼睛里流露出怒气,悲伤的成分反儿少些。
她只是摇摇头,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汤姆回过头来看着毫无情感的黑天鹅。“那么丹,你这个混蛋,告诉我以后怎么样?她会发生什么事?”贾斯明看得出汤姆在有意激怒自己。显然他宁愿发怒,不愿悲伤。绝望是毫无用处的。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检查对象霍利·卡特染色体组的基因缺陷组合最终会导致复合神经胶质胚瘤。”
这几个字听上去要比“癌症”或“肿瘤”好多了。不过贾斯明并没被迷惑住。汤姆曾告诉她,复合神经胶质胚瘤是最可怕的一种星形细胞瘤。是最恶性的脑瘤。
她想起霍利那么勇敢地从母亲墓地回来,穿着鲜红的外套,戴着黑色的裘皮帽子,她觉得恨起丹来了。虽然这样的恨是没有道理的。好像它应该对此噩耗负有责任。
她转身对着汤姆,汤姆只是坐在那儿,蓝眼睛里燃着冰冷的火焰。
“上帝,我很难过,汤姆。”
“还没有结束,”他说,固执是他一贯的特点,“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当然,她想,是有关时间的问题。
她发现汤姆虽然满腔怒气,但恐惧几乎把他压垮了。他用了好几秒的时间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她听到他用强有力的声音问:“丹,你这个杂种,假设有最乐观的环境因素,加上最好的医疗条件,无性系进化将何时开始?霍利的肿瘤何时会达到第四期和晚期?”
短暂的沉默,接下来的几秒钟内基因检查仪的呜呜声变得更加低沉。
丹宣布它的判决时,贾斯明听着那硬邦邦的声音,摇摇头。她一直很为自己的成就自豪。但在那一刻,她听着这位算命先生预告她的教女的死期,她几乎为自己参加创造这样的仪器而羞愧。
第三章
同一天 伦敦
“我是复仇女神。愿我的正义之剑锋利无比……”
刀片在头上刮着。
“愿我的正义之甲永远圣洁……”
刀片继续刮着。
“愿我的信念之盾坚不可摧。”
无情的剃刀剃过坚硬的发茬,推开白色的泡沫,留下一片光滑的头皮。玛利亚·贝娜瑞亚克刮一刀,哼一句祷词。
“我是复仇女神。愿我的正义之剑锋利无比。”她继续剃头,一边重复着她的祷词。
头皮恢复了光溜溜的感觉,她擦掉镜面上的雾,检查自己的杰作。她那双热切的,十分出众的双眼——一只蓝色,另一只褐色——从镜子里盯着自己。眼睛的颜色是整容医生惟一没能改变的特征。她转过脸,看到耳朵后面那些十年前留下的细细的疤痕。这些是整容手术留下的痕迹,手术使她曾经美丽的,也许太美丽的脸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玛利亚将刀片放在洗脸池旁边,靠近演出化妆盒。她的手指抚摸着剃刀,感到一阵难以抵御的诱惑。不过她看看右大腿上新留下的十字形疤痕,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放血。
她转过赤裸裸的身体,走出小小的浴室,来到外问。这是一个宽敞的单间式公寓。她的所有财产都在这间屋里。赤着脚走在凉爽光滑的地板上感到十分惬意。六英尺高的窗户外面风景如画。寒冷灰色的泰晤士河水在她脚下一百英尺处滚滚流向前方。她走到房间一个角落,站在高高的横梁上挂着的吊环下面。
她向上一跃,强健的双手便抓住了吊环。然后慢慢往上撑,身体的重量集中在两只手臂上,手臂上发达的肌肉绷起来。她继续上升,直到腰部与手在同一水平线上,肘部将胳膊牢牢锁住。然后,双腿抬起向前方伸直,腹部平直,整个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