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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儿子这就要走了。”
年轻人的脸庞大半被阴影笼罩,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清秀的五官,和稍显柔弱的眼神。他穿一袭蓝色的粗布长袍,身形修长,十足的书生样貌。那明净的额头和笔挺的鼻梁,与他对面的妇人是如此相似,一望而知便是对母子。
对面的老妇人虽上了年纪,但姿容仍然端正,身上的衣衫粗陋却十分干净齐整,只是望向儿子的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担忧,满脸是挥不去的愁容。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搭在儿子的肩上,这副肩膀是多么瘦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儿子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动。老妇人轻叹一声:“我的儿啊,这么久都不见你回来。娘想你啊。”年轻人浑身战栗一下,咬了咬牙,强作镇定地回答道:“娘,儿子不是和您说过,儿子一直在城外的青庐书院,和大家一起温习功课。”老妇人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她仔细打量着儿子的脸,良久,才挤出一句:“霖儿,娘去那里找过你。他们说你很久没去过了……”
杨霖又一哆嗦,沉默了半晌,才抬头对母亲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儿子嘱咐过您好多次,不要去找不要去找。您就是不听。”老妇人盯牢儿子的脸:“霖儿,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里?说给娘听。”
杨霖自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略有所思地道:“娘,儿子确实一直在温习功课,只是住在城外的朋友家中,并未在书院。书院里人太杂,不能静下心而已。”老妇人缓缓点头,恍恍惚惚地道:“这样也好。霖儿,可你为什么又急着要走了呢?”
杨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母亲的那双苍老的手,将它们搁回到母亲的膝上,就那么紧紧握着,轻声道:“娘,儿子终于学成了。终于有信心去赶考了。您不是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吗?等儿子考得功名回来,娘您就再也不用这样日夜劳作,赶那些永远没完的绣活。”
老妇人抬起右手,轻轻抚摸儿子的面颊,柔声道:“霖儿,为了你,娘就是绣上一辈子,做死累死,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有出息,娘便满足了。”杨霖将母亲的手重新握住,摇头道:“娘虽如此,作儿子的却不能安心。娘,儿子要走了。您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吧。”
杨霖作势要起身,老妇人突然探身出去,一把将他紧紧搂住,声泪俱下道:“霖儿,霖儿,赶考也不用急着半夜出发吧?在家住到明日,娘给你收拾好行装再走啊。”杨霖也不由紧紧抱住母亲的身体,半晌,方才轻声道:“娘,儿子和朋友们约好了一起出发,需得要现在就去他们那里回合,明天一早方可按时启程。”
“可是,可是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如何度过黄河?”老妇人急迫地追问。杨霖冷笑道:“娘,黄河已经封冻了,从上面走过去便是。”老妇人惊道:“霖儿,这怎么可以?你可知道那河封冻不匀,每年从那上面行人,都有踩破冰面落水而亡的。霖儿,你,你万万不可去冒这个险。”
杨霖挣开母亲的怀抱,咬牙切齿地道:“娘!儿子今天是走定了。走冰渡河虽然有危险,但却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儿子会小心的。您尽管放心,每年虽有失足者,但来来往往成功渡河的也不计其数,没事的。”老妇人频频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杨霖看得心酸,伸手去替母亲拭泪,却被母亲一把攥住手,死命地捏住。杨霖硬下心肠来,猛地摔开母亲的手,只听母亲哽咽着又问出一句:“霖儿,科考在十一月,你现在走,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杨霖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紧咬牙关,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仰起脸,再次露出个惨痛的笑容,回答道:“娘,十一月的是常科。我那时恰恰生病,才误了今年的。可明年二月有制科开考,现在出发去洛阳,还能在那里住下温习,我一天都不想耽搁了!”
老妇人闻听此言,方才面露欣慰之色,道:“这样娘便知晓了,霖儿,你再稍待片刻,娘给你收拾些东西。”“娘,不必了。儿子的东西都搁在朋友处,早就收拾好了。”老妇人点头,从怀中摸出个丝绢裹着的小包,塞到杨霖的手里:“霖儿,娘这里还有些银两,你拿去用吧。”
杨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捧不住小包,泪水终于涌出眼眶,他重重地向老妇人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便跑出了门。老妇人木呆呆地坐在原处许久,突然大喊了声:“霖儿!”摇晃着跑到门前,猛地大开房门,呼啸的狂风夹着飞雪顿时迎面扑来,将她瞬时便染上一身的雪白。老妇人在风雪中犹如雕塑般站定,一动不动。
黎明的时候,韩斌被摇醒了。他不情愿地几乎要哭出来了,死死地拉住被角,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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