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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屋上的塑料布不知为何被扯去了一角,被扯掉的地方挂着一件胸口沾了血迹的衬衫挡风。流云一眼就看出那是九曜逃出教会时就穿在身上的那件衬衫,此时又脏又破,左胸上已经凝固了的褐色血迹触目惊心。
他扯下衬衫,给身后的众人看。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就从棚屋里跑了出来,抓住他的夹克衫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流云已经抽出枪指着男孩,冷冷地看着他脚上那双和他的脚不成比例的鞋子,九曜的鞋子,还有那条散发着洗车用的肥皂味道的长裤。凛冽的目光仿佛已经能把那男孩杀死千万遍。“我倒要问问你干了什么。”
男孩跪在地上求流云放过他。男孩说他把那个笨蛋扔在那栋楼附近的路旁,本以为他会就这么死掉,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走过那里的时候那个笨蛋就这么不见了。当时他还以为是他的朋友把他带走了。“我还怕了好几天,怕他来报仇,后来过了好久都没见他来,结果——结果碰到了你们。”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流云看了娜娜一眼。“实话。”娜娜看过许多心理学方面的书,说谎瞒不过她的眼睛。
“能被这么低劣的伎俩骗到,还真是那笨蛋的风格。”子渊说。流云扫了他一眼,寒意逼人。
“走吧。这家伙就知道这么点儿了。”文森特拍拍流云的肩,想让他把枪放下。
他的手还没碰到流云的手臂,枪声已经响起。在空旷的废墟里激起好几道回音。跪在地上的男孩表情一片茫然,只是眉心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弹孔,瘦小的身体笔直地倒下了。
流云收起枪。英俊的面容映着鲜血,更加棱角分明。“走吧。”他对身后呆若木鸡的众人轻声道。
阿秀感到自己的心也被那一枪打成了碎片,她紧咬嘴唇,让自己不至于失声痛哭。从流云奔向那座棚屋的那一刻开始,不,从那天晚上流云发着呆脸上露出笑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已经失去他了。
流云走向男孩说的那栋废弃的大厦。离男孩的棚屋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像走了一个世纪。如果九曜已经死了,那么他就是在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楼前一摊已经凝固了的血迹,虽然这样大小的一摊血在无限城里随处可见,但这是九曜的血啊。他的心仿佛被揪紧了。
“今天先回去吧。这一摊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身后传来娜娜的声音。
流云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一行人默默地走向总部。快要进入地道的时候,子渊拍了拍流云的肩,示意他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你太在乎九曜了。”子渊单刀直入。
流云不置可否,平静地看着他。
“看看阿秀吧。这才是值得你保护的人。”子渊难得的一脸严肃,眼镜片反着亮光。
“与你无关。”流云淡淡道。
“流云,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流云了。”子渊看着昏黄的天空,叹到。
“这样不好么。”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流云的神色有些黯然。
子渊摇头。“你会死。你曾经是最强大的战士,但当你有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你便不堪一击。”
他看了一眼流云,又说:“那家伙在北边荒山里的人贩子手上。”
流云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你怎么——”他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知道。那伙人贩子里有一个我昔日的战友。前两天他特意跑来问我知不知道一个银发红眸,呆头呆脑的家伙什么来历。看来那些人贩子也怕这家伙的水太深,不好出手。”子渊说。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流云尽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声音。
“我说,不知道。随便处置。”子渊双手一摊,微笑道。“反正上面现在对这家伙不闻不问,也不是很紧张的样子。”
“你现在才告诉我?”流云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怒火,声音明显地提高了。
“告诉你你肯定会马上冲过去救那个笨蛋吧。阿伦说他跟那个男人接吻的时候,你表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里可是在意得很,不是吗?”子渊一针见血。
流云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子渊一眼,转身便要走进地道。
“是急着去救他吗?”子渊在他身后微笑道,“你不会真以为买下那笨蛋的人会让他擦地板倒夜壶吧?”
流云的身形凝固住了。
子渊笑道:“也许此时他正在某人床上呻吟哦。”他转身走入地道,把依旧呆立在那里流云扔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