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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冷光,他卻覺得自己快被灼傷。
「……為什麼要來?」
楚征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指尖陷入外套深處,用力抓緊。
「為什麼要管我?」
就讓他失蹤在大雪的深山裡不行嗎?
反正,也沒人在乎他。
不是指責。
沈殊握著手電筒,耳邊呼嘯過凌厲的風。
他想,這不是指責,這是求救。
沈殊半跪在楚征面前,捧著他被寒風吹到沒知覺的臉,對上那雙滿是渴求與崩潰之情的偏灰色的眼眸,認真道:「因為我在乎你,在乎你的安危。」
「……」
楚征一愣,淚水從眼眶滑落。眼角發紅,顯得分外可憐。
沈殊解下自己織的白圍巾,把瑟瑟發抖的小孩整個裹在裡面,然後朝他張開雙臂:「需要擁抱嗎?」
這一次,楚征沒有遲疑。
他毫不猶豫地撲進了清瘦少年的懷中。
指尖攪著對方匆匆裹上的並不厚實的外套,楚征帶著哭腔,近乎哽咽地喊道:「沈哥……」
「嗯,我在。」
沈殊憐愛地撫摸著他的頭髮。兩人緊緊擁抱,連寒風都無法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
回去的路,是沈殊背著楚征走的。
小孩子哭得歇斯底里,可也徹底卸下防備,完全不在乎自己那張漂亮的臉被鼻涕眼淚糊成了何等糟糕的模樣。
起身時還崴了腳,軟綿綿地撲在沈殊懷裡,撒嬌說要沈哥背。
「沈哥的肩膀……比我想的要窄。」
沈殊無奈道:「你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不是。」哭累了趴在他肩頭的小孩搖搖腦袋,毛茸茸的頭髮扎著沈殊光裸的脖頸,「我在想——」
「如果我以後能長得很高,就可以保護沈哥了。」
說這話時,他全然忘了沈殊兩年後就會奔赴他地。只是滿心滿眼在乎這個瘦弱堅韌又關愛他的少年,自顧自地將他納入自己未來的規劃里。
以後,未來。
這是過去的他從不會觸及的字眼。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楚征環著沈殊的脖頸,輕輕收緊:「沈哥會一直對我好,發誓永遠不拋下我嗎?」
沈殊覺得他的措辭有些怪。但考慮到孩子現在不安的心情,還是順著他說下去,安慰道:「會啊。」
「真的?」
「我不喜歡說謊。」
小孩痴痴地笑了。
沈殊想,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地聽見楚征在笑。
自那之後,楚征徹底黏上了沈殊。
沈殊的學業越來越忙,不再能夠每周都去孤兒院玩。楚征便在寄給沈殊的照片封袋裡夾帶信件。
字跡越來越娟秀,感情也愈發熱烈。
【沈哥下次回來之前先聯繫我好不好?這樣的話,在等待你來的期間我也會感到很幸福的。】
【沈哥,今天的月亮特別好看。你說周日會回來吃晚飯,我很高興。你沒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看月亮……一邊看一邊想你,然後你很快就回來了。】
當然,也有一些寫了卻沒寄出的信件。
【沈哥,好喜歡你。喜歡你煮粥的時候貼了創可貼的蒼白的手,喜歡你講睡前故事的時候對我笑,喜歡你只看著我一個人……】
【沈哥,我看了一本書,男主角說女主角的身上有一種被夏天挽留的感覺。我覺得你也是這樣的人,你的身上好像永遠沒有嚴寒,只有燃燒不盡的夏天。我一靠近你,就覺得自己整個人變得溫暖起來了。】
【沈哥。】
【沈哥!】
【沈哥——】
……
諸如此類,直至塞滿抽屜。
這一年,楚征處在十二歲的收梢,即將邁入少年的領域。
未來的他回望此時,發覺自己做了許多難以挽回的錯事。那些無法掩蓋直至滿溢的病態之愛,蒸汽般衝破他的壁壘和壺蓋,燙傷了試圖探究他心性的所有人。
他那時太年輕,不懂得隱藏爪牙,也不懂得收斂性情。
更不明白,在現代社會,全然占有一個人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卻還是會因此惱怒。
「什麼什麼!夕夕有了喜歡的人?」
某個陽光充沛的午後,楚征坐在大堂的角落看書,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小勇驚愕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