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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征沉默地看著沈殊的手。
這雙手,曾經給他做過甜點,折過千紙鶴,翻閱過童話書。也曾撫摸他的面頰,擦拭他的淚水,搭上他的肩頸……
它是白皙的、柔軟的,雖然指節處有經年累月書寫留下的繭,但絕不會像此刻這般疤痕遍布、粗糙如麻。
沈哥沒有變。
可好像又變了。
「……對不起。」
楚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可看到沈殊清瘦又堅韌的樣子,他心裡像是被戳了個大洞,直漏風,生生泛著疼。
「誒,怎麼哭啦?」沈殊手忙腳亂地扯了幾張衛生紙,抬手擦去楚征湧出的淚水,「大孩子了……」他想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仔細一想:楚征哭就哭了,為什麼男孩子不能隨便哭呢?也就不再說下去,只是像往常一樣向脆弱的孩子張開雙臂。
「需要一個擁抱嗎?」
傍晚吃完飯,姑姑就拉著沈殊出門商討他在這兒幫工的事宜。聊完回來的時候,孩子們都湊在桌子邊上吃車厘子。
這麼些年,孤兒院的孩子來來去去,也換了幾撥人了。太長時間沒來,多了好幾張沈殊並不熟悉的面孔。
好在他坐過去的時候,夕夕熱情地向他介紹新來的孩子:「這是東東,這是阿梅,這是小月……」
孩子們雖然靦腆,但並不怕生。沈殊講了幾個笑話,很快把氛圍炒熱了。東東膽子最大,沒一會兒工夫,已經自來熟地趴在沈殊的大腿上笑得開懷了。
楚征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刺眼的畫面。
他很想發作,但忍住了。因為沈哥只喜歡又乖又會賣可憐的小孩,歇斯底里只能偶爾用,當作得寸進尺的助燃劑。其他時候亂來,只會拉低好感。
他默不作聲地坐到餐桌最角落,慢條斯理地吃起了面前小碗裡盛著的櫻桃。餘光瞥向霸占沈殊大腿的東東,眼神如冰。
過了一會兒,孩子們吃得七七八八,上樓的上樓,出門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沈殊端著小碗,習慣性地坐在楚征身邊。
「沈哥……」
「怎麼啦?」
「其實,我最近遇到了一件讓我很困擾的事。」
「說來聽聽。」
「我被我們班的一個男同學表白了。」
「噗——咳、咳咳……」
沈殊被沒嚼碎的半個車厘子卡了嗓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咳了半天,核還是頑強地卡在他的喉道里,刮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沈哥?」楚征半蹲下身,對上沈殊紅彤彤的眼,語氣越發焦急:「卡住了嗎?你把嘴張開,我幫你弄出來……」
手指押入正在劇烈收縮著的柔軟喉道內,指尖傳來的溫熱潮濕感一下子觸動了楚征的某根神經。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夾住那半顆身為罪魁禍首的車厘子,一點點扯離沈殊的口腔。
觸感仍然沒有散去。楚征忽然覺得手裡的車厘子核像是燃燒的碳粒,立刻狼狽地鬆了手,表情慌亂到來不及管理。
車厘子核在地毯上滾出去一小段,留下一道濕漉漉的暗紅色水痕。
「咳咳咳……」
沈殊壓著嗓子,還在咳嗽。
楚征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去給他接水——明明是他自己故意提起敏感尖銳的話題,此刻卻像是被突然反噬,變得無所適從。
他說,有個男孩子向他告白。
他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向沈殊表白。
這個話題最終無疾而終。
沈殊平時並不是完全不知道男孩子和男孩子的……戀愛。王玲玲算不上腐女,但也不是完全不看耽美。最近她在看森茉莉的《戀人之森》,據說是近代耽美的開山鼻祖來著——
扯遠了。
「果然,長得太好看,就會招惹很多很難處理的麻煩……」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把碗裡剩下的車厘子梗倒進垃圾桶里,「小征也實打實地進入青春期了啊……」
真愁人,萬一那個男孩子對小征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該怎麼辦?
而此刻,楚征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盯著自己那早已被清洗過無數遍的手指看。
他第一次沒有要求沈殊留宿。
潮濕溫熱的觸感早已消退了大半,但依舊若有似無地黏在他的皮膚上。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臉,滾燙。
「沈哥……」
黑夜中,少年喃喃自語。
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