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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人是否诚心乞抚,抑仍是得步进步故智?谁料廷旨批回,反说:“英人赴浙,出自风闻,不足为据,著裕谦仍遵前皆,酌量撤兵,不必为浮言所惑,以至糜饷劳师。”这位裕钦差,看到此语,不禁叹气道:“敌常增兵,我反撤兵,两不抖头,可笑可恨!想来总是穆中堂主见。穆彰阿穆彰阿!你要误尽国家了!”
随赴镇海阅防。途中接厦门失陷消息,飞檄定海镇总兵葛云飞,处州镇总兵郑国鸿,安徽寿春镇总兵王锡朋,统兵五千,严守定海。这三位总兵,统是忠肝义胆,葛公云飞,尤智勇双全。云飞系浙江山阴人氏,是武进士出身,超擢至定海镇总兵;道光十九年,丁父忧回籍;二十年,海疆事棘,夺情起用。他因定海先尝陷落,收复后,守备空虚。云飞到任,请三面筑城,环列巨炮,堵住竹山门深港,使不复通舟;且增筑南路土城,与五奎山诸岛相犄角。裕钦差到浙时,颇有心采用,奈朝廷叫他裁兵,嘱他节饷,他若还要筑城增垒,岂不是违拗圣旨?因此把筑城事中止。这时三总兵同到定海,手下兵只有五千。三总兵阅视形势,议扼要驻守。王锡朋愿守晓峰岭,郑国鸿愿守竹山门,道头街一带,归葛云飞扼守。惟晓峰岭背面负海,有间道可入,三镇兵只三千名,不敷分派,且炮火亦不够用。由王、葛二公商议,请增派兵船及大炮,堵住间道。
当下飞详镇海,裕谦接到详文,邀浙江提督余步云,共议添兵事宜。步云道:“浙江要口,第一重是定海,第二重是镇海,镇海比定海,尤为要紧。现在镇海防兵,亦只数千,自顾不暇,还有什么兵马炮火,可以调遣?”王、葛两总兵,亦有详文到步云处,步云已戒他死守,毋望援兵。三总兵死了。裕谦道:“这么一个要紧海口,只有几千兵马!”余步云道:“上年恰不止此数,因朝旨屡促裁兵,所以减去三分之一,现在只四千名营兵了。”裕谦道:“这正没法可想,只得听天由命。天若不亡浙江,定海应保得住,镇海也可无虑。本大臣以身许国,到危急时,拼死报君便了。”忠有余而智不足,即此可知。
步云退出,战信已到,英兵已来攻定海,驶进竹山门,被我军奋勇迎击,轰断英船大桅杆,英兵已退去了。裕谦稍稍放心。过了两日,又报英兵绕出吉祥门,入攻东港浦,被我炮击却,现英人改由竹山嘴登岸。郑镇台正在截击哩。接连又到紧急文书两角:一角是王总兵锡朋详文,一个是葛总兵云飞详文。裕谦展开一瞧,统是请大营济师,便道:“怎么处?怎么处?定海兵尚有五千,此处兵恰只四千,难道三总兵未曾知悉么?若我亲去督战,恐怕镇海没人把守,我看这余军门步云,事事推诿,很是刁猾,恐怕也靠不住呢。现在没处调兵,奈何,奈何?”就将详文搁过一边,只自一人愁眉兀坐。
适值天气沈阴,连日霪雨,弄得越加愁闷,遂出了营,上东城眺望。突见城外招宝山,悬著白旗,不由的慌张起来,便下城去召总兵谢朝恩。朝恩未至,警信又到,乃是晓峰岭失陷,王总兵锡朋,中枪阵亡,寿春营溃散。裕谦正在惊愕,朝恩已踉跄进来,报称竹山门失守,郑总兵亦战殁了。裕谦道:“莫非讹传。把王总兵误作郑总兵。”郑王二姓,百家姓上本是联接,王已先死,郑何能免?道言未绝,外面已递进败耗,确是郑国鸿又死。裕谦道:“三总兵已死二人,单剩一个葛云飞,想总支持不住。好!好!三总兵不要怨我不救,看来我也是难保了。”说毕,泪如雨下。朝恩见主帅伤心,也陪了两三点泪珠,一面恰勉强劝慰。裕谦道:“我恰不是怕死,若怕死也不来督师了。只可惜三员大将,一朝俱尽,国家从此乏材。还有一桩可疑的事情,招宝山上,如何竖起白旗来?”朝恩道:“招宝山上,乃是余提督军营,为什么竖起白旗?卑镇倒也不解。”裕谦道:“开战挂红旗,乞和挂白旗,这是外洋各国通例。现在本帅并不要乞和,英兵还未到镇海,那余军门偏先悬白旗,情迹可知。我朝养士二百年,反养出这般卖国的大员来,越叫人痛惜三总兵。”朝恩道:“待卑镇去问明提台,再作区处。”朝恩趋出,外面又传报葛总兵云飞阵亡。统用虚写,比实写尤觉凄惨。裕谦此时又悲又恼,悲的是三总兵阵殁,恼的是余步云异心。踌躇一夜,想出一个盟神誓众的法儿。儿戏何益?
待到天明,忽见巡捕进来,呈上手本,说是义勇徐保求见。裕谦问徐保隶何人部下?巡捕答称是葛镇台部下。裕谦遂传令入见。徐保入帐,请过了安,便禀道:“葛镇台阵殁,现由小兵舁尸内渡,已到此处。”裕谦问葛镇台阵殁情状,徐保答道:“英人从晓峰岭间道攻入,先破晓峰岭,次陷竹山门,王、郑二镇台,先后阵亡,葛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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