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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糖纸用嘴吹吹,拿过语文书,夹在我喜欢的课文中间,它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每每我把鼻尖靠近它的时候,能感觉到一页糖纸所带给我的世界。
我就这样慢慢长大。
……
30
钟新之所以活在我的记忆里,是因为中学时代我们曾有过那么一点点朦胧恋情。
钟新是那种略有点害羞的敏感的男孩子,喜静,中等身材,不爱参加班里的活动,但因为成绩好,老师又不能不给一个班干部他当,想想适合他当的也只有学习委员之类的职务了。钟新和我住一条街上,那条街被称为河街,从河街靠东的任意一个小巷拐出去,就能来到楚江边,站在河堤上,眼前开阔一片,别有一番风景。钟新住东头,我住西头。每天放学,我们从不在一起走,但很多时候,我一扭头,能发现钟新走在后面,我也纳闷一个男孩子走路怎么走不过一个女孩子,他不快不慢,总是保持与我的距离,但他永远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有一天我想来个恶作剧,想停下来看钟新到底以什么样的速度走。我坐在马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装作系鞋带。那个时候的楚江可不比现在,路边多的是石头。不一会,钟新走过来了,在我旁边好像犹豫了几秒,然后,走过去了。我想笑,起身,心想:这次终于走到钟新的后面了。走在后面的我能明显感到钟新的不自在,他的速度再也不是以前的有规则,时快时慢,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来,他失去了参照系,没有了目标。他的目标落在了他后面。读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快感,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们走的是一条T字型的街,当钟新从眼前消失的时候,我也该往左拐了。
走进家门的时候,父亲齐海江正在喝酒。酒,是用白塑料壶装的,五斤重。每个月月底他从小卖部打回来,一个月能有这五斤散装白酒喝着,也算是工人阶级的幸福生活了。见我回了,父亲忙问:今天又是你回得最早啊?他们呢?把书包放了,我去厨房洗手,回道:没见着。父亲问:龙子呢?我说:没见着。父亲一拍筷子,骂道:妈个比,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书读到屁眼里去了?我觉得委屈,哭道:我下我的课,我放我的学,我哪儿知道他们呀,再说,他们和我又不是一起下课,我怎么知道哇?父亲烦了,再加上喝过酒,脸涨得通红,站起来继续骂道:个贱人,小心老子停你的学!我只好闭了嘴,噙着泪闪进自己的小房里,原准备吃饭的,也不敢吃了,从书包里拖出作业本来做作业。
我最怕听到不让上学这句话,这是我的软肋。大概父亲已经掌握我的心理,所以,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用这来要挟我。在这个大家庭里,能有书读就很不错了。
我家里二男三女,我排行老三。大哥齐大林初中毕业后进了环保设备厂当工人,其实,还谈不上真正的初中毕业,因为读到初三下学期,明显已经无法读下去了,老师三天两头地来为打架闹事等事情告状;二姐齐二林小家碧玉,卫校毕业,在楚江西城区卫生院当护士,白大褂一穿,有模有样;父亲决心从我开始,培养出一个响当当的人才。他决定把我当做主要培养对象,我培养好了,后面的齐细林和齐微林都会受到鼓舞,看到榜样的力量。我读书也很争气,没有哪一次考试不得班里第一名。父亲之所以发脾气,是因为我没有等弟弟妹妹们一起回,他觉得姐姐是领头羊,照顾弟弟妹妹是天经地义责无旁贷的,但我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耗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本来,放学是我最自由的时间,书包虽然重,但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慢慢思考些东西那也是很自由快乐的,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连我这点可怜的自由空间也要剥夺。
而被唤作“龙子”的弟弟齐微林却是父亲的心头肉。齐微林是我们齐家生活大乐章的最后一个休止符。母亲一口气生下五个,几个儿女的名字,让他们有点儿江郎才尽。第一个叫齐大林,接下来是二林,再就是细林,最后一个就是微林,还好,后面没有了。如果有,这一路从大到小“林”下来的名字可真让他们发愁。只有我的名字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
小莹,吃饭!父亲在外面吼道。他在他们面前讲话从来就是一个吼字。
我的下嘴唇瘪了瘪,眼睛扫了扫房门外,小声答道:不想吃。
跟老子出来!你还做古做怪了!父亲的声音很大。
我只得放下笔,慢慢挪出房门。四条歪歪斜斜的板凳围着方桌,桌上摆了四五个碗的菜:烧南瓜、咸菜、花生米、炒豆角。我在厨房盛了饭,在背对门的那一方坐下,闷闷地吃,也不夹菜。父亲呷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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