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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舞霞愣了一下,让宋绣屏带着双胞胎出去了。公主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清儿,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觉得真实。”
“真实?”
“对,真实,真实并不一定是事实,因为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这就是真相,包含一切的真相。”公主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一定觉得我和启昌情比金坚,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佳话。我来告诉你真相是什么。当年西番国来京求亲,以皇后之位求两国永世修好。当时父皇正与东吴交战,当然不想再有后顾之忧。可是父皇子嗣甚少,适龄的公主只有我一人。那年我只有十六岁,可西番国王已经六十岁了,谣传他为了空出后位,亲手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而那位皇后有三位已经成年的儿子。这样的情势,我怎么能嫁去西番?所以只能对父皇说,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而且非他不嫁。”
宋舞霞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真相,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可真正让她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当时。我在朝堂之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连启昌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见面了。我一出生便在深宫中,除了父皇和皇弟,从未见过任何男人。父皇喝问我钟情于谁,我只能随口说,新科状元。”
“你就不怕新科状元老态龙钟,或者有什么恶习?”宋舞霞忍不住插嘴。
“再差也差不过年过百半的杀妻君主,不是吗?”懿安公主无奈地笑笑,“其实当时我也怕连累了人家,因为以父皇的脾气,说不定就会把新科状元杀了。但是转而想想,在父皇眼中,我先是陆家的外孙女,然后才是他的女儿,说不定在他心中,他正怀疑西番国要娶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想和陆家攀上关系,他甚至在害怕陆家将来会不会给西番国君什么好处。”
宋舞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先入为主地以为懿安的婚姻是一段公主与黑马王子的童话,事实证明,他们依旧是政治的牺牲品,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看到宋舞霞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大公主拍拍她的手,笑着说:“现在我再来告诉你,众人眼中的真相是什么。好心的人以为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坏心的人认为堂堂大楚大公主被一个穷酸书生勾引了,只能仗着娘家的势力在京里横行霸道;追求权势的认为公主和驸马都是胸无大志,只懂得吃喝玩乐,吟诗作画。不管真相是什么,众人自以为是的‘事实’又是什么,对我来说全不重要,我只知道,真实的我们过得很好。”
“你爱驸马吗?”宋舞霞很好奇。
“才子佳人式的爱情吗?”公主笑着问,“我与启昌成婚十多年了,我们早已是对方的一部分了,已经用不着私会后花园了。”
宋舞霞也笑了起来,想起昨日公主与驸马相处的情形,她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即便不是轰轰烈烈,至少也是细水长流式的。
感受到宋舞霞真诚的笑容,懿安公主突然说:“既然你我姐妹相称,再说你又是博涛的未婚妻,我就直话直说了。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任谁第一眼看到你和雁翎、雀翎,一定会以为你们是母女,无论你说什么,即便有再多的人证,物证,只要亲眼看到你们站在一起,就绝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甚至还会传出恶意的流言。”
这话让宋舞霞默然了。宋维德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公开雁翎和雀翎的存在,同在一个院子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宋绣屏也不相信自己和双胞胎的关系。宋舞霞突然有些恍悟公主的话了。
公主厌倦了政治场上的斗争,所以她让那些试图攀附他们的人以为她和驸马是扶不起的阿斗;她深谙人类的八卦之心,也知道自己不愿做西番皇后的事一定掩盖不了,所以索性编了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掩盖整件事中不能为人知的那面。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驸马的婚姻是一段爱情童话,人们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实,所以反而不会再去探究真相,制造真相。这个故事其实可以归纳为四个字:先入为主。
“如果众人在见到雁翎,雀翎前就认定了她们的身份,那么我也就不用辩驳什么了。”宋舞霞明白了公主说出自己的故事是在告诉她,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引导别人去接受他们想要的真相,换取自己的真实人生。
公主走后,宋舞霞一直在书房画公主和驸马的“婚纱照”,心情已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为了保命,她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水落石出,放在阳光下暴晒的。她要做的只是引导事情的发展,再活出众人都能接受的真实人生。在实实在在的生活面前,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