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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跟阿瑟却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在高空向下看,我们越飞越低,就像是从高原向盆地俯冲的大鸟。
虽然我们在飞,但我总的感觉是在回家——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比如说吧,我的感觉就是自己有点像是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比如堂兄什么的,而且还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老家的那种。——多少有点游子远归的感觉。周围的事物都是你熟悉的,你就是它的一部分,但是你跟它融不到一起去,你永远也不能影响到周围的事情。你就像玻璃缸里的一条金鱼那样看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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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到云层下面了。
“真棒!阿瑟。”我兴奋地叫了起来。阿瑟不等回答我,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我也学着他翻了一个。
“嗨,我们往哪儿去?”我问阿瑟。
“你就跟着我吧,”他回答道,“跟我下来。”
我们向下俯冲,这时我看见了许多熟悉的景物。教堂的尖顶,各个高层建筑,露天广场,还有霓虹灯广告牌。霓虹灯全天24小时都亮着,但只有在黑夜才惹人注目,真正“兴奋”起来。
怎么说呢,我和阿瑟就是那种——在黑夜“兴奋”起来的精灵。你应该常常在书里读到,在深夜各种鬼灵精怪都出来活动,我想我们现在也应该算作其中的一员了。想起来还真有点兴奋,我已经是幽灵了。我成了在黑夜里出没的家伙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想笑,八成你也会笑,我能在深更半夜装神弄鬼去吓人,真不知道活人他们的观念有多少是正确的!我会去害人吗?我几乎连鸭子、鹅,还有火鸡都不会去吓唬。
我们掠过城市上空,下面车水马龙。地面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那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同它之间被一个无形的盾牌隔开了,我们只能看,但不能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当然我这种想法事后看来也不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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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走,”阿瑟对我说,“我们去看老虎机。”
“老虎机?”我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一会就明白了,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跟着他。我们现在飞得跟一般建筑物差不多高,飞过写字楼的顶层,飞过大饭店最高一层的客房。
“哈里!”我们飞过一个窗户时,阿瑟叫住了我。有个男的坐在房间里,他前面的空间特别大,都可以打乒乓球了,而且还是四个人的双打。有这么大的房间和这么大的桌子,看样子他是个大人物了。不过老实说,他的行为很幼稚,因为他正在用手指头掏鼻孔。
“我们进去瞧瞧!”阿瑟从窗户飞进了房间。
说实在的,那个男的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难看的一张脸。真是糟透了,要是我在学校里写作文,准会形容它是“最最丑陋的一张脸。”
阿瑟冲着那人叫:“嗨,榆木脑袋!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但他还在用拇指使劲地捅他的鼻孔,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对他来说,我们也确实不存在。这时有人敲门,他马上装成正在看文件的样子,“进来!”走进来另一个男的,交给他一些文件签署。他签完字,又看了看文件的重要部分,就让来人离开。他又拿起笔记本开始乱画。画小人、玩火柴,这种事你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也会干。或许这个家伙是个大人物,因为好些文件必须他签字后才能生效,但是他又靠画小人、玩火柴来消磨时间,等着5点钟可以下班回家。
“他看不见我们吗?”我问阿瑟。
“当然不能!”他回答说,“我们是幽灵,你懂吗?我们是幽灵。好了,咱们走吧,去看老虎机,往这边来。”
我们刚飞出屋子,身后就传出一个声音。
“你们好,小伙子!”
我回头一看,是位小姐,长得特别好看,飞在我们后面。她看上去比较年轻,穿得也比较现代,但是没有我那么现代,不过远没有阿瑟那么过时。
“特罗小姐,你好!”阿瑟回答道,“最近怎么样?”
“还不坏,阿瑟,”她说,“不必牢骚满腹。还有很多情况不如我的人呢。”
我不明白她说的话,不过也没有问她,我看她飞了下去,从一个窗户中进入了大教堂。
“她是谁?”我问阿瑟。
“特罗小姐。”
“特罗小姐又是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特罗小姐就是特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