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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在庭院里集合了,他们激动地说着话,相互通知最新的消息:
现在水已经蔓延到狗儿胡同了。
贡泽尔的马匹被洪水卷走了。
他走到窗户那里,试图轻轻地打开百叶窗。它们在铰链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所以他放弃了。他通过木材里的缝隙窥视,必须站在一条板凳上。风声很大,就仿佛有无形的波浪在相互摩擦。男人们都聚集起来了,扛着长长的梯子和绳索。一个男仆把马拴在马车前。祖母裹在围巾里跟在他们后面跑了一段路,但是一会又回去了,在庭院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很久没有下过雨了,云朵开了,幽灵般的月亮发出模糊的光。
他的一个小学同学,格奥尔格· 劳特巴荷第二天说,他和他的父亲爬上了教堂的塔楼并因此能够看到内卡河上的桥是怎么断裂的。
他只是听到了而已,巨响再次把他从睡梦里惊醒。那是前所未有的噪音,他睡眼惺忪,以为是天塌下来了。他叫妈妈,她没有来,他跑到门口又叫了一遍。这时,海恩外祖母来了,把他带到了她房间里,那个散发着苹果味道的房间。
这只可能是那座桥。噢,天哪,她说,但愿戈克不会出什么事。
天亮很长时间后,人们才把他送回家。他已经筋疲力尽,不能靠自己的力气走回家了,他们把这个男人搀进了家门。他的衣服湿透了,几乎失去了声音,据说他必须不停地喊出命令。人们也避免了最糟糕的事情的发生: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忽冷忽热,用他那微弱的声音说着胡话,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围在他身边。外科医生每天都来看望他,给他垫上敷布,为他放血,这么“严重的胸腔疾病”可开不得玩笑。克雷姆教长也几乎每天晚上来做客,安慰一下女士们,跟病人说几句话,说他应该照顾好自己。他明显地开始康复了,他不久就又可以去工作了,当然,要在顾及自己健康状况的前提下。
人们应该给他读圣经。
把卡尔带来,我想看看他。
弗里茨和里克站在大床的床头,平时他们都不敢进卧室。
约翰娜几乎成了哑巴,甚至也不再跟她的母亲说话。弗里茨尽量避免与她单独相处,他下午与科斯特林和克拉茨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更长了,为了毫无任何遗漏地把州级考试准备好,克拉茨也来家里给他上课了。
拉丁语。
希腊语。
希伯来语。
宗教。
辩证法。
雄辩术。
这些日子里,约翰娜· 戈克为她的第二次守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什么能安慰她。我知道,他会死的,她对试图给她希望的母亲说。她放弃得太快、太轻易了。如果她都没有了生命力,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有生命力呢。看到她,长子便感到恼怒。他想起在劳芬的最后两年,想起母亲经常整天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眼里噙着泪,轻声念着祷文,一副对厄运再了解不过的模样。他不喜欢她这样,他害怕她这样:害怕她那任何时候都想哭的样子。里克试图成为母亲的样子,处处模仿母亲,她就仿佛“生长在湖边”,她总是背着手,自己跟哥哥耳语说。别太夸张了,里克,他严厉地训斥她道。他想对母亲说的话,他都告诉妹妹。。 最好的txt下载网
Ⅰ 两位父亲(10)
戈克在煎熬中悲惨地被销蚀,就仿佛他的气息被慢慢地夺走了一般。放血尤其使他更为虚弱,已经变得寂静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他的所有叹息。已经很糟糕了,科斯特林说,继续学习,弗里茨,Dormire的命令式怎么念?
1779 年3 月13 日,戈克去世,他刚过30 岁。他被垫高了躺着,全身僵硬。孩子们被带到他面前。跟你们的父亲告别,母亲似乎沉浸在她自己的悲伤中,心不在焉,而孩子们的无助对她来说宛若无物。比尔芬格又来帮忙了,科斯特林、克雷姆教长以及地方议会议长也来帮忙了。她被好心人和朋友们包围着。
通往十字教堂的墓地的路不是很远。教长在坟墓边发表了讲话,弗里德里希没有听他说了些什么。天气晴朗,几乎已经热起来了。许多亲戚都来了,他们把他拉到身边,用手抚摸他的头,他更愿意一个人呆着。他对继父很尊敬,甚至谈得上很爱他。但是他始终在他身上寻找着生父的影子,那位“真正”父亲的影子。后来他描写生父的葬礼时这样写道:“葬礼队寂静蜿蜒前行,/火把之光照亮可敬之人棺椁……当我还是个蹒跚瘦弱男童,/噢,父亲!亲爱的亡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