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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低头是妈。两个老的又老是犟嘴,常为些针头线脑的事争个脸红脖子粗。屋里便闷了许多。
更糟糕的是,这日子,是越来越难打发了。地里活多时好办,苦个驴死鞍子烂,脑袋才挨上枕头,呼噜声就响了。怕的是农闲时,地闲了,人闲了,日子短了夜长了,便有了太多的难熬。除了到“桥儿头”上闲谝外,真想不出再有个啥干的。那日子,真成“熬”了。“熬”上一天等于两半日子。村里,连个“消磨”时间的玩意儿也没有,活得真没劲。
最可怕的,除日子的难熬外,还“没个啥盼头了”。这本是爹妈的感叹,却不觉间进了猛子的心,时不时的,就拽了心,荡几下真没盼头了。以前,还有“想”头:饿了,“想”吃的;冷了,“想”衣服;燥了,“想”女人。现在,饿呀冷呀离得远了,女人也不过那么回事,几分钟的用途。一完,就觉得这玩意儿也可有可无。那么,就该有个“盼”的东西,就像爹娘曾经盼弟弟考上大学,“月月有个麦儿黄”,过几天好日子一样。还是有个“盼头”好。他想。
不觉间,猛子就到双福家门口了。这门高,大,总叫他产生被压迫感。这劈面而来、巍巍峨峨的门庭太欺负人,仿佛在说些很嚣张的话,很令猛子恼火。这感觉,会一直延续到双福女人脱衣之后。这时,他就觉得双福也没啥,你门高门大有啥用?女人照样叫老子压在身下。但女人一穿衣服,猛子又憋气了。因为,那衣服呀,家具呀,电器呀,也会像门庭那样,说些很嚣张的话。
双福和女人的婚至今没离。据说,双福忙是一个原因。他的财势又扩了,许多大建筑项目都是他投标修建,暂时还顾不上处理那些屌长毛短的事。但另一个众说纷纭的原因是:双福正在争取个啥劳动奖章,不是“五一”,就是“六一”。究竟是“几一”?谁也弄不清楚。想来是“六一”,因为乡下人眼里,数字大些当然好些。双福怕离婚一事,影响自己的形象。当然,更有一种说法:双福怕一离婚,他的财势就一分为二了。
猛子在高大的门庭前憋了一阵气,但那门庭依然高大。猛子只好把憋的气变成长长的叹息了。
“吱哑”一声,门开了。女人出了庄门,见是猛子,撇撇嘴,把一盆水狠劲泼了出去。
“进呀。你癞蛤蟆告天爷吗?站客难打发呀。”女人挑挑眼,说。
说来也怪,跟女人越接触,猛子越打骨子里看起这女人了,和她结婚的念头也越淡了。女人是啥?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驴,任我打来任我骑。这婆娘,心又高,气又傲,人家不骑你,你就烧高香了。一想娶她当女人,总是心虚。猛子知道自己肚里有几两酥油。好饭无盐水一样,好汉无钱鬼一样。连毛撕不上一盘子的猛子,在这女人跟前,咋也龇不开翎毛,抖不出威风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她了。先前,下腹火炽的时候,便是想她的时候。现在,改了:心里一空堂,这婆娘那张讨人喜欢的脸就趁虚而入了。一想她,猛子就会想起个词儿:“知音”。虽说猛子也知道,自己没个啥“音”值得叫人家“知”。但这个词儿,要比“心肝”呀,“宝贝”呀,“心头肉”呀啥的文明。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猛子也变文明了。
丫头叫双福接去城里念书,女人屋里就空堂了。馍馍老在盘儿里放着,猛子啥时想“吃”了,就来;想做啥,就做啥。这女人一张口,就是叫猛子刮目相看的一大堆词儿,把他的心也熏亮活了。人说,好女人是一本书。至少这女人就是,而且,是本大书,老翻,老嚼,却不腻,总嫌翻不透。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白虎关》第四章(9)
因为她明里还是双福的婆姨,两人没再谈婚呀嫁呀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双福不急着办手续,女人也不急。到哪山,打哪柴。有了猛子,她水也行着,磨也转着,没个啥急的理由。猛子也一样,急的是他爹,身上背不住烫面条儿,三天两头,就找神婆,想把这“羊头上的毛燎掉。”真是“生娃娃的不急,倒急死接生婆”了。猛子笑了。
“笑啥?”女人挑挑眼,“瞅准了没?把灯挑亮些,可别挑来个猪不吃的茄莲。”
“人家,是天仙女呢。哪像你?一座肉山。干个啥的,也像东洋大海里掉进了一根针。”
女人吃吃笑了,道:“没跟你嫂子学花儿吗?那首花儿咋唱来?‘心肝妹妹别嫌我的尕,裹上些布来缠上些麻。’”
猛子笑道:“你尽想这些。怪,这花儿里啥都有,你有啥心,就有啥花儿。真是的,我倒觉得有首花儿好。一空扎个手到你这儿来,就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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