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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攻击……对于我的拘押,完全是个别警员缺少实际调查,偏听偏信造成,无罪释放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
于是,我在这样的幻想中,期待着马上离开107仓,赶到医务室的门口。
去之前,青龙拿来一件黄马褂叫我披上,我知道这是出仓许可证。
青龙说:“出仓的规矩必须遵守,就是你出仓以后,必须沿路边的单线走,不能走在大道上,碰到穿制服的警官必须蹲下,双手抱头,说警官好。”
我一听,头有点胀,平时最怕繁文缛节,做不好说不定回来被他们找到整我的理由。
但是,已经箭在弦上,退缩是更深的深渊,仓门打开的刹那,我按捺不住自己,勇敢地跨了出去。
我沿着路边的单线走,才走出十几米远,就碰见迎面走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我对自己说,要蹲下,双手抱头,说警官好,我相信青龙和他的同伙一定在注视我,这是关键的时刻。
在距离两位警察五米左右的地方,我终于蹲下去,双手抱头,说:“警官好。”
我觉得我的声音很平稳,没有焦躁,口齿清晰,语速也很平缓,虽然仅仅是三个字,但我觉得我表现得很得体。
只见两位警员中的一位似乎很在意我的这个下蹲动作,他对这个隆重的礼节,默看了一秒,并摆了摆手。
我不知道这摆了摆手究竟是何意?或许这位警员是倡导民主和平等的,觉得没有必要行这样的“折煞”之礼,而这样的礼节完全是仓内的牢头狱霸的发明,他们总怕奴才味不足,不足以引起警官们对他们创造发明的礼赞。
另一位径直走着他的路,他的思想集中在他自己那里,没有另外的焦点。
或许他不能忍视这种极端环境下人之而不能为人的正常性和庄严性,他已预测,却故意专注于其它,不惊不扰而过。
这时,我注意起晒在我身上的阳光。
阳光是金色的,很温暖,它填满了我眼睛里的每一个空隙。这时,应该是早晨十点左右,深圳的初冬没有料峭的寒意。
为了汲取更多的阳光,我尽量放慢行走的速度,并把步子的距离缩短,这额外的阳光是造物的恩赐,我需要这阳光镌刻我的灵魂,我需要这阳光给我永恒的能量。
忽然,我感觉右脚踩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我下意识地一看,竟然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半球,里面布满了黏稠的口腔液体,分明还夹杂着不少血丝。
我不由一丝冷颤,如踩到了一条蛇一般,身体不由一阵紧缩。
这么大的痰体,吉尼斯记录有痰体比大小的话,估计这个痰体可以获得冠军了。
这是通往医务室的路,是走在单线道上的人留下的,跟我的遐想相比,那才是真正的疫病。
这疫病,好比是商人身上最沉重的赋税,也好比是最沉重的悒郁和焦虑。
这里,没有哈利波特的魔法,这里的巫师们都在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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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鱼游大海
医护室里放着两张桌子,两个医生面对面坐着。
坐在左边的,是那位曾经给我药丸的中年女医生,右边是一位年纪略轻,看上去有点敦实的男医生。
我想找张就诊坐的方凳,可是没有。
只是看见靠墙边有张长条躺椅,我觉得我还没有夸张到要躺到那张长条椅上去。
我觉得我站着说出自己的病情有点不像就诊,使病患和医护很难划上绝对的等号。
我只是来接受一种另类的询问。
男医生终于发话:“怎么了?”
我说:“我头皮处还疼,有时会眩晕,我想去医院看看。”
我说出实情,因为对于看守所的恐惧,一直使我忽略我作为病人的处境。今天,我想可以堂而皇之地说说自己作为病者的实情。
中年女医生并不发话。
男医生双肘靠着写字桌的边缘,对此类回答似乎早有预见,胸有成竹。
他也不问我姓甚名谁,来自何方,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你知道去医院看病,你是要戴上脚镣、手铐去的。”他顿了顿,“而且会有很多人围观,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去看病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我神情的变化。
与其说这是回答,还不如说是诘问。
这是对我界限不明的嘲弄,还是对我固执己见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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