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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然的一句话,姜维好似心领神会。只是两眼炯炯地不住点头。
“维请一支人马,埋伏渭水东湾。”
好聪明的姜维,孔明心中暗赞了一声,同时一股莫明的哀伤萦绕在心头。
他在回忆着,追思着。
那时他也是这句飘飘然的话,总有一个人不明就里,拉住他的袖子:“什么意思?嗯?说明白了再走!”
“不用说了,三日后,让主公在城上高坐便是。”他有意卖关子。
“你让我明白明白。”手不松。
孔明笑着,脚却不停。“军机不可泄露。”
“诸葛孔明!你说不说?”
……
……
姜维专注地等着孔明发话,却发现丞相嘴角边晕开一抹不似往常的微笑,竟是他没见过的,带着若有若无的恶作剧的含意。而眼睛里竟泛起了粼粼的水雾。
这是他姜伯约从未见过的丞相,那个文雅、沉着、英明、睿智的丞相此时变得有些孩子气……
“丞相?”姜维拱着手,试着叫了一声。
“哦。”孔明马上回复了面容。用手拍拍姜维宽大的肩头:“伯约真是可造之才。你我现在就回去,你趁着天没亮好好歇歇,待五鼓时,升帐与众位将军共议出兵之事,卯初起兵,让司马懿措手不及。”
“好!”姜维低声答应着,语气中充满了自信。而转瞬间,他望了一眼孔明。“丞相,你也要早点休息。”
“伯约放心。”
姜维搀扶着孔明下了小山,直奔中军大帐,姜维直看着孔明洗漱了,子安整理好床榻才返身离去。
孔明靠上床榻,闭起眼睛,子安才要去熄灭灯烛,忽听孔明急急地叫了一声:“图!”
“唉——”子安摇了摇头。
复走回书案前,取了地理图本,秉着烛火来到床前。孔明早就坐起来,接过图本,就着昏暗的灯光,目光细细地搜寻。半晌他轻笑出声,“天助我也。”
说着话,向后仰身,这才发现子安站在这里,目光里满是责备。
“哦,睡了,睡了。”孔明笑着,往下躺了躺。“睡了。真的。”
子安摇头苦笑,将灯火移开,轻轻吹熄,一缕微光已经流进了大帐,他忙将帐帘紧紧掩住,生怕这黎明的曙光让刚刚睡下的丞相又生生爬起。
“陛下,陛下。”
隔着几层落地的帷幔,宦官申屠柔声地轻唤着。他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幔子里的动静,半晌无声。
“陛下,卯时末了。”声音略略高了一些。
“啊——”帐子里传出一声长吟,申屠慌忙向着宫外轻轻地叩掌,同时将帷幔小心地撩起来。
两队小太监鱼贯而入,手捧着金盆、玉盂、宝匣一应等物,躬身侍立在龙榻两侧。
“啊——————哈————”
又是一声慵懒的哈欠,年轻的季汉皇帝极力地向外伸展着四肢,猛地一掀锦被,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陛下。”捧着衣物靴履的小太监早就来至近前跪了下去。
“请陛下更衣。”
跪在榻前的,捧着御履;躬身侍立的,展开了龙服;然而,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申屠不敢抬头,只能从眼角的余光中向榻上扫扫,皇帝仍坐着,拥着柔软的蜀锦,将头枕着双膝,喉头又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宦官们对视着,不知所措。
又过了半晌,申屠向窗外看了看,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一面拿过中衣,轻轻地扶起刘禅的胳膊。
“陛下,该起了。”
套上一只袖子,刘禅倒是很乖,任他为自己着衣。只是眼睛仍闭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发着些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来,陛下,穿上。”老宦官像是在哄一个不满三周的孩子。而这个二十出头的皇帝也真像是个怀抱的婴儿。
“唉,陛下,今曰晚间不要再熬夜了吧。那吴歌虽好,也不能昼夜去听的。”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唠叨几句,申屠见刘禅并不责怪,更加来了精神:
“唉,陛下虽年轻,身子可要保重,当年先帝爷快六十了,那早晨有时候竟比奴才们起的还早呢……陛下,来,伸个手……好,有的时候,商议个军国大事,和诸葛丞相那真是通宵达旦,生生把奴才们耗得困得不行了呢。”
申屠自顾自地说着,他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睛早就睁开了,眼睛里的光茫由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