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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叹息声,淹没在从外面涌入的夜风中。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深入骨髓的疲倦,什么也感觉不到。终於回过神来,她深深呼吸,回到厨房後面,牵出通勤用的自行车。打开保全,关上门,走向前门的所在。
才到门口,从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结果你还是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为什么?”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俐落地跨上深红色的单车,仿佛被恶梦追赶一般,迅速消失在台北市的巷道里。
“吕奉先,你不要跑!”
穿着一袭绿衫的吕奉先不悦地回过头,看向在背後追赶的同班同学。“我没有跑,只是赶着去仪队练习。有什么事吗?”
“这个,刚刚学艺从办公室拿回来的。”同班的张淑萍将这次段考的成绩单交给班长,阴沉的表情明显透着不情愿。“恭喜你,又是第一名。”
“喔。”她浑然不在意地将接过来的成绩单收进书包。“谢谢你。”
“你连看都不看?”
她疑惑地看向同学。“你不是说了吗?我是第一名。”
“可是其他人呢?你对其他人的分数没有兴趣?”
从田野之後,她已经学到教训:愈在意其他人,她愈没有办法在突破自己的表现上专心;患得患失的结果,可能反而更容易被别人超越。“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
张淑萍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捣着嘴,轻声说道:“天哪,吕奉先,你未免也太骄傲了吧?”
她皱起眉头,看向出言不逊的同学。“别人考得如何,我本来就管不着,难道我可以左右老师给成绩吗?张淑萍,我只是说出事实,你为什么说我骄傲?”
“你这种态度,本来就是骄傲!”张淑萍咬着嘴唇,“你甚至不关心第二名跟你的成绩差距,反正我就是考不过你!”
“原来你是第二名吗?”她觉得有点不耐烦。张淑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恭喜你。”
“不用你假惺惺,班、长!”张淑萍挖苦地在称谓上加重语气。“我这次跟你只差四分,下次我一定可以赢过你!”说完,她便泪眼汪汪地转身走开。
高中,还真的什么人都有。她撇撇嘴,看着对手下完战书後,愤怒远去的背影。
她不是不在乎成绩,但是应该还没有夸张到张淑萍——这样的地步,更何况名次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啊。
她搞不懂这个女生。
“那是因为你已经是第一名了。”
她看向正专心解着数学题目的田畴。上了大学以後,田畴的发型有了改变,虽然只是稍稍分了一下边,却形成了和高中时代的学生头截然不同的效果。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田家的客厅。时间是晚上八点多,田畴的父母还在学校未归,空气里飘着柴可夫斯基的“胡桃钳”,身为家教老师的田畴,正在示范参考书上的例题解法。
田畴来当她的家教,是母亲的主意。一开始,其实她有点排斥;不是排斥田畴当她的家教,而是她根本上排斥自己需要请家教这件事,感觉好像自己跟不上学校进度,必须课後请人补强教学似的。
但事实上,有了田畴当家教,她节省很多时间,至少老师上一整堂课讲解的公式,田畴只要十分钟就能够让她清楚明白它的导法,也能更快地运用上手。
畴哥就是这样,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做起事来却总是能够切中要害,犀利无比。
当然,这种说法也适用在刚刚他那句评语。
她忍不住沉下睑。“畴哥!”
田畴抬起头,微微笑。“生气了?”
她的脸红起来,知道田畴的观察一点也没有错。如果今天她不是第一名,不服气地追在後面跑的人,说不定就变成她了。“可是,我才不会无聊到去跟人家放狠话呢!考输人家,是我的实力不够,跟那个赢我的人又没有关系。”
“可是,奉先,你又怎么知道呢?”他还是笑。“毕竟,如果畴哥没有记错,你从来没考过第二名啊。”
有。她下高兴地想起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污点。“……我从来没去跟田野放过话。”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提醒。
“啊……”田畴恍然拍头,似乎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也从来不需要做这种事啊,小野自己就会跑过来找你放话了。”
她冷哼。“所以我说他们无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