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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取景,雾失楼台。美丽地易碎。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罪。
乐镌在前面卑恭曲膝地引路。他其实用不着这样,下了台的凤凰不如鸡,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现在的乐苑我不可以乱走,它是一座理念上半透明的三层建筑,普通人只看见最外面美丽的一层,有点修为的,感觉到暗藏玄机的第二层,而第三层,怕是只有九轩自己才知道。
新种的水生花已经盛开了。两生花开,花开花落。
乐苑的重建不过二十年前的事,乐镌在年前也不过是个二等奴仆。
什么都是会过去的。
无论繁华,还是耻辱。
曾经发誓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的我,却越来越执著地寻找一个个合适的理由光冕堂煌地进入乐苑。
一个固执的,可怜老人。
得到九轩他们从大苑回来消息,我便迫不及待地来见他们,来见我女儿,的替代品。
绯盈已经疯了十几年,十几年没有出过乐苑。九轩不是很爱绯盈么,怎么舍得带她在大漠里奔波。听说她还遭到练家后人的袭击。我的天,你何其残忍,连一个老人最后心愿也惜于成全么。
我只盼望,能看着我的女儿安祥地活下去。
就算,这是我自私自欺欺骗自己的谎。
长长回回的长廊,流水在脚下汐汐地响,莲花开在水池里,水缸里,开在任何有水的地方。白的,浅的,连成一片。
她就在那里,安静地站在亭子里,容煌在她面前摆了一盘棋,大概又是在为难她。而她的样子,却不知道在看流水,还是在看落花。
乐绯盈就算是疯了,也是疯得别致。
我站在回廊远处,隔着半遮半明的镂格看着她。
我怕我一走近,就不可以自欺下去。
我从未被我正视过的女儿啊。
我的景宜。
两生花开,花开花落。
我常常在想,如果绯盈和景宜不是在相貌上如此相似,景宜也许就不用非得处处跟绯盈比,就不会有后来的阴错阳差,景宜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只是表姐妹关系的两人竟然会相似得如同镜子的内外。
却又被评价为在气质上有天壤之别。
像是上天命定的痛苦局。
我还记得小小的绯盈第一天从分家到达本家的混乱,有多少人把她和景宜弄混了,包括我。但是后来,却没有一个人分辨不出明亮狡黠的绯盈小姐和沉默寡言的景宜小姐。
那些下人,那些世族大家在背后偷偷议论,那个是乐家大小姐乐景宜吧,太一般了,比起她,乐绯盈才更像乐家大小姐。
绯盈的阳光,绯盈的沉静,绯盈的明白事理,绯盈的与人和善。绯盈写一手好字,绯盈白事理,绯盈下一手好棋……
让人赞叹,让人移不开眼光的绯盈
什么都是绯盈。
而那个时候;景宜却是越来越乖戾、任性,面无表情地看人,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会;长久地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也许想着绯盈不出现就好了。
小孩子逃避的想法。
那个样子和现在绯盈发疯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
景宜和乐家红塔,和沅城消失也有二十多年了。世人只知道湖洲动乱乐绯盈失踪,却不知道在那之前,我的女儿,景宜就已经死了。
就算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就算从来都没有说出口,我心里也清楚,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女儿。
关押她的乐家红塔在沅城沅水一带,而那里是最早被蛮夷攻占的地方。
又黑又红的色彩染到土壤深处,尖锐的艾草掩盖着泛黄的骷髅头,时不时闪出的惨绿磷火,就是沅水现在的样子。
当惨绝人寰的地狱在被封闭的沅城里发生时,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宁愿刺瞎双目也不愿目睹景宜最后的时光。
水池之外的女子多么宁静,晕染在画中。
和我女儿遭受同样残酷对待的她,也许发疯是最好的出路。
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不会痛苦。
这是我们最后的出路。
不,这是苟活,九轩说。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景宜的情景,小小的婴孩在我怀里,不安分地挣扎。她还是一个孩子,有着那么多幼稚的念头,所以哭着闹着要来这个世界。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冬天里第一抹雪,很快就会融化消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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