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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肝脏捐给自己的儿子,真是伟大的亲情啊!你说是吧?叫醉醺醺的上司用含混不清的语调说道,“听说在国外是从死人身上取出器官移植给患者,那真是太野蛮了!看来还是日本的做法有人情味啊。安齐,你就把肾脏给你女儿吧!人可是有两个肾的。就算少那么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真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受罪?你们家那口子不是走得早吗?你女儿就只能靠你了!都是做父母的,你也学学人家,别人都上报了,这才叫亲情嘛。”
安齐满脸堆笑一副很赞同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满肚子的不服。
这种意见不过是事不关己的夸夸其谈。安齐在想,上司的小孩又没有肾衰竭!照这么说,不愿把自己的器官让给子女的父母就是不入道的啦?为了孩子,做父母的连自己的身体都必须割让吗?只要是儿女的肝呀、肾啊出了什么毛病,父母就必须无条件地把自己的器官拿出来?有谁愿意没病做手术?如果有不做手术也能行的办法,自己是肯定不愿意接受手术的。这种观念真的是有悖于父女之情?安齐紧紧地攥着装有日本酒的杯子,一声不吭地听上司讲话……
安齐回过神来一看,已经到了吉住的诊疗室。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等自己思维活跃的头脑冷却下来以后,他才敲了敲吉住的房门。
10
恒温槽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开始沸腾了。浅仓佐知子把装着样本的试管放进槽里,并设定好了计时器。今天一天的实验总算要接近尾声了,浅仓叹了一口气,朝屋里环顾了一番。
这个地方是离药学系比较远的放射性同位素实验楼的二楼,浅仓所在的房间专门用于处理低水平放射性物质,整个实验楼可能就只剩下浅仓一人了,四周静寂无声。
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十点半了。暑假到今天正好过了一半,浅仓苦笑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人了,也只有自己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做实验做得这么晚。
浅仓正在对“Eve1”的线粒体进行蛋白质转运实验。虽说—大早就跑到学校来做实验,可没想到,用密度倾斜离心的办法来对线粒体的划分进行调整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到被同位素标志过的酶蛋白发生反应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种实验一旦开始,就让人忙个不停。像这样等待试管里的样本沸腾的一点点空闲时间,对于现在的浅仓来说也是难得的。
“Eve1”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细胞。浅仓呆呆地望着咕嘟冒泡的水槽,陷入了沉思。自从来到这个讲座,在两年半的时间里,浅仓从利明那里见过了包括癌细胞,原代培养细胞在内的很多细胞,可就是没见过像“Eve1”这么奇妙的。
“Eve1”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增殖,利明往培养基里添加了与牛血清白蛋白偶联后的安妥明,其分裂速度似乎超过了一般的癌细胞。利明说“Eve1”是从人的肝脏中取出,经原代培养后的细胞,可这并不能解释它为何具有如此旺盛的增殖能力。
浅仓问过利明好几次“Eve1”是从哪儿得来的。毫无疑问,那天夜里放在冰箱里的东西就是未经克隆的“Eve1”细胞。然而,每次被问到的时候,利明都巧巧妙地蒙混了过去。浅仓背着利明查阅了细胞的背景资料,可是名单上根本就没有记录过什么“Eve”——即便是检索各种文献,也找不到“Eve”的名字。看来是尚未公开报道过的细胞。也就是说,“Eve1“不是从别的实验室那里移交过来的细胞,而是利明自己树立起来并亲自命名的细胞株。
那,利明是从哪里把这种细胞带回来的呢?
听别人说,利明一直都在照顾他的妻子呀,他应该没工夫去跟其他大学联络。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这个念头让浅仓不寒而栗。一下子,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对“Eve1”线粒体的划分突然变得恐怖起来。
没有想到永岛老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浅仓一直都很感激利明,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多亏利明,自己才能如此顺利地完成各项实验,
浅仓升入四年级的时候,之所以选择生理机能药学讲座作为自己的志愿,其实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目的。现在回过头看,本科三年级的学生几乎不可能真正把握研究的内容,同学们在决定自己想要加入的讲座时,选择的依据多半都是些功利的理由:比如说将来工作好不好找啊,实验是不是比较简单啊。
浅仓也不是说有非要去某某讲座不可的强烈愿望,因而直到三年级大大咧咧地参加学生实习的时候,浅仓才在生理机能药学讲座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