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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抡就轻松地背起来,一百多斤的一个人算什么?他背上以后整个队伍的前进都快多了,就这样人们终于把史自昭背到了家里。
大家把他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把褥子铺在地上,把他舒展地放在上面。大家看着他,不住地哭泣。许多人心中都充满了悲痛和感触,但谁也不愿说出来。只有不哭无泪的贾龙,突然发出了感叹:“天灾乎?人祸乎?”
别的班也都知道了这不幸的消息,许多人到这里来看望。他们没有一句话,但从人们凄楚的脸上,看出了深深的同情和默默的悼念。万队长来了,看见门口围着一堆人,便凶神似的喊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回去学习。”然后又转向白刚说:“你这是干什么?展览吗?向领导示威吗?死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抬到后边的空屋里锁起来。你们也得学习,马上把死人给我抬走。”
白刚和几个人把死者抬到一间快要倒塌的屋子里,依依不舍。“你们走吧!我再陪他一会儿。”他说。杨树兴说:“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你陪他只是自己痛苦。队长还没走,不定什么时候转回来,见咱们班没学习,又是事儿,还是回去吧!”白刚知道杨树兴说的在理,但他对万队长的话十分不满,死个人算什么?你们死个队长能这样草草了事扔掉吗?劳教了也是人,难道就可以这样对待吗?耽误一会儿学习就那么重要?越想越气,便说:“你们先回去,和花班长说让他先主持学习,我一会儿再回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8(4)
一会儿队部的大班长张强云来了,一见面惊讶地说:“我的白班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别的班都热火朝天地学习,你们班都躺着睡大觉呢!队长看见这还了得?万队长对你很不满意,特意让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学习呢!如果没学习,让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你快回去学习。史自昭是个好人,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了你陪他也没用,还是先顾活的吧!”白刚说:“我不是告诉花班长先主持学习吗?”张强云说:“唉!你还不知道他?他正乐得你挨批呢!还能给你维持门面作挡箭牌?万队长正找茬儿呢!他可不是好惹的,快回吧!”说着拖着拽着把白刚弄回班里去了。
这里的队长都是干部或是工人,被改造的人最高职务就是班长。班长没正副没大小,但是大队部的班长因为和队长接触较多,经常为队长倒水、跑腿儿,管理大队的统计数字,权力显然大得多,习惯上都叫大班长。张强云以前是高中教员,教的是理化,人却不刻板,能言善辩,处事灵活,很会来事儿。和白刚的倔强、呆板、沉默寡言,恰恰相反。性格虽不同,但两个人却很能说得来。他知道白刚的耿直、正派。白刚也知道他虽处事灵活、会来事儿,但心地善良,不会出卖朋友,所以两人偷偷地还可以谈谈心里话。张强云经常把队长们对白刚的议论透露给他让他注意,班里有些问题他能掩盖的也给美言几句。今天本来万队长是让他来“私访”的,但是他还是把白刚弄到班里学习以后才回去报告。
夜里人们都睡着了,独有白刚还陷于悲痛之中。他放心不下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知心的难友。他不知领导打算怎么办,明天出工了谁管他?能忍心让他臭在那里吗?正在这时一道亮光在窗外晃动。“白刚!”是高队长叫他,说:“雨小点了,你叫上几个人把死人埋了。埋远点,不留坟头,不留任何标记,不要惊动很多人,以后也不要和外人讲。”说完队长便走了。
白刚却愣在了那里,他为这不留坟头不留任何标记愣住了。这里从大批来人以后便经常死人,以前死人是用几块破床板钉一个很小的棺材,出工的时候让人随大队一起抬出去,埋在一块高地上,增加一个坟头。这片坟墓,就在出工的路旁。每次见到这片坟墓,都给人们增加一份压力,一份悲哀。随着这片坟墓的扩大,人们的恐惧也在增加,经常互相警告着:“可别立着进来,躺着出去。”对人们的情绪产生了很大影响。一些人干活不再卖命了,有人甚至因此而整天沉默不语。后来坟墓不再扩大,也不见了棺材。人们还奇怪,怎么突然没有了死人?不会一个也没死吧!死人哪里去了呢?今天白刚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白刚叫醒了杨树兴、唐玉、何仁山等几个人,找了一辆小车,扯着褥子把死者抬到了车上,人们拉起来就要走。白刚说:“不!到宿舍去一趟。”杨树兴不解地说:“还上宿舍干什么?”白刚没有回答,人们只好随他去了宿舍。他翻开了死者的包袱,把死者生前喜欢的唐诗宋词选集和几本世界著名诗人的诗集放在了车上。又从自己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