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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开个会,里面学问大了。由谁来吹风?定个什么调子?话讲到什么程度?都是有一套潜规则的。真正的大佬是不会轻易出场的,上台前吹风的这个人,一定要是个亲信的铁杆打手,现在商圈里习惯叫操盘手。暗示众人,该跟谁,不跟谁,以谁划线,怎么划线,别站错队了。能争得吹风的角色,对其本人今后的仕途是至关重要的。
也许就因为对这种官场政治的深恶痛绝吧,在吹风会上他竟口无遮拦。我们看到这封告状信的全文,是在3个月后,1966年9月军队领导机关“文化大革命”开始,信以大字报的形式公布出来。原信写于1966年5月23日,由总后、科委、总参作战部三个高级干部署名。信中说:“在向高级干部传达彭罗陆杨的会上。张爱萍在下面散布说,‘说好就好得很,说坏就坏得很,现在说坏,就那么坏?他(彭真)又不管军队工作,为什么军队的事情老向他汇报?还不是看见人家势力大了,自己去挤!去靠!去年国庆节还请人家吃狗肉呢,现在讲起来倒这样轻松。我看,党内投机分子就是多,各种各样的投机分子!’张爱萍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为最恶毒,要害指向毛主席、林副主席和坚持正确路线的同志。”
父亲继续回忆:“这时总理进来了。陈老总说,他已经不打自招了,看来他是搞阳谋的,不是搞阴谋的。”
“总理听完说,弄清楚就行了。”
“总理有事要走,临出门时又转回来,又叮嘱了我一遍,并指着陈老总说,还有你!你们两个都要管住自己的那张嘴!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可不要乱讲话哟!切记!切记!”
在《五一六通知》中,引用了毛泽东一段著名的话:“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经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这段话,后来被解释为是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纲领。15年后,1981年中共中央《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把这一天确定为“文化大革命”正式开始的日子。
两天后,也就是5月18日,林彪进一步演绎了这段话的意思,他说:“这里最大的问题,是防止反革命政变。从我国历史上来看,历代开国后,10年、20年、30年、50年,很短时间就发生政变,丢掉政权的例子很多。最近有很多鬼事,鬼现象,要引起注意。可能发生反革命政变,要杀人,要篡夺政权,要搞资产阶级复辟。”
毛泽东和林彪的讲话传达到全国后,在阶级斗争天天讲的中国社会的政治生活中,立即形成了一种令人骇然的气氛,加上主流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现在叫炒作了),一种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正在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巨大错觉被全党和舆论所认同。我不知道中央委员一级的高级干部中,有多少人心里真正会相信这些话,要搞政变,要杀人,要篡夺政权。
父亲说:“在当时,对中央开展化大革命’的决定,对把矛头指向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对社会主义时期要继续革命的理论,我并没有反对,也不可能去反对。”可以想见,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要求他自觉地去认同并努力去理解。
但他又说:“唯独使我不能接受的,是这种没有事实依据,或事实不清,也不允许本人澄清事实,就上纲上线,口诛笔伐,全党共讨之,全国共诛之,现实问题和历史恩怨一起算总账的做法。”
对彭真,父亲并不熟悉,只知道是个重权在握的人物。罗瑞卿、杨尚昆他在红军时期就熟悉,但也就是工作关系。和陆定一,在中央苏区时,陆是团中央的宣传部长,我父亲是秘书长。解放后接触不多,但他的知识和文采是我父亲所能认同的。可现在呢?父亲说:“有错误就批评,有罪行就法办,先把事情搞清楚嘛!罗瑞卿是什么问题?杨尚昆是什么问题?陆定一、彭真?我不是在为他们说好话,我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说好话。说是反党集团,总要有组织活动的事实嘛!还有要防止反革命政变,说的那样吓人,摆出事实来嘛!”
尤其令他怒从中来的是,那些上台揭发最凶的、调门最高的、标榜自己最正确的人,偏偏就是过去吹捧得最肉麻的、跟得最紧的,用他的话说,是“把人家门槛都踏破”的人。而对这样政治品质恶劣的、一副谄媚相的奴才,上面偏偏还就欣赏,破格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