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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领导人认识到,他们对中国的抵抗能力估计错了,国民党人在武汉战败后并未屈服。中国实在太大了,假如继续深入中国的腹地,无休止地追击那些不可捉摸的防守者,结果只会使自己精疲力竭。而他们自开战以来所占领的华北和华中地区,能有效控制的还不足10%——基本上是在主要城市以及主要铁路和公路干线上。因此,当务之急不是继续西进,而是确保对占领区的控制。首先,要集中兵力清剿在占领区内共产党的抵抗力量,使占领区内的资源能够弥补一下捉襟见肘的日本战时经济。其次,要拖垮国民党人,瓦解他们的意志,直到他们因“内部分裂”而崩溃。
面对日本进攻势头的衰减,国民党领导人也意识到,日本人其实并不可怕,两军只要保持不温不火的接触势头,以中国的地广和众多人口拖住他们,坐等西方盟国腾出手来,局面不愁不变。现在,令人不安的倒是共产党人日益增强的势力和地区性的实际控制,这些,对战后的国家统一和稳定显然是一个不祥之兆。他们对与日本人作战,开始不如对遏制共产党人那么专心了。
共产党应该怎么办?
抗战初期,我军在华北敌后的战略展开大体完成后,毛泽东把他的目光投向了华中。这里所说的华中地区,和现在的概念有所不同,是指中共中央华中局领导的范围,长江中下游地区,主要集中在淮河流域的江苏、安徽,连带河南东部。这是一个位于敌人后方的,直接威胁到南京、上海敌伪巢穴的战略前冲地带。抢先夺占它,可以打通华北和华东的联系,北连八路军,南接新四军。而皖东北又是通向华中核心区苏北的必经之路,是经略华中的滩头阵地。回顾这段历史,父亲曾撰文写道:“党中央和毛泽东提出‘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任务。并强调,大力发展以苏北、皖北为中心的华中敌后抗日根据地。明确指出,这个地区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北可连山东,背靠八路军一一五师;西可连冀鲁豫,与一二九师相呼应;将来连成一片,既可独立作战,相互配合,并可为以后西进南下预作安排。”(注:《刘少奇同志在华中》张爱萍、刘瑞龙等著)
父亲回忆说:“中央当时考虑日本人控制了平汉路,我们可以依靠平汉路以西,在南阳、伏牛山一带打游击。但现在情况变了,它已经不是抗战初期大举进攻的架势了,它占了大半个中国,控制都困难,没有力量继续向西了。我们不能把自己摆到面向日本人,背靠国民党的位置上。我们只能向敌后发展,这样,国民党想和我们搞摩擦也没有办法了。”
“再一点,即使日本人要打通平汉路,什么时候呢?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等?豫皖边的南面紧靠国民党第一战区,摩擦要发生了,待在这个地方是不行的。不如乘此向路东发展。”
父亲继续他对这次会议的回顾:“我太了解彭雪枫了。我向彭雪枫提出来,自己先去路东,算是给你们侦察一下。彭先不敢同意。正巧晚上路东来了个同志,叫刘子吾,是宿县地下党的。他报告说,敌人兵力不大,只占了几个县城和大一点的镇子。特别提到,立煌(注:金寨县)来了个专员,叫盛子瑾,很开明,在发展武装。根据他谈的情况,更坚定了我的决心。第二天,我又提出到路东去的想法。吴芝圃同意了,彭的想法也变了。”
“我太了解彭雪枫了”,我相信父亲的这句话。在我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起他自己的经历时,总会时不时地蹦出彭雪枫这个名字。我读过《彭雪枫家书》,林颖编撰。她在前言中说,在她和彭雪枫相识后的短短3年里,彭给她写了80多封信。实在是不算少了!信中那些文笔流畅、细腻婉约的语言,凸显出30年代新潮派文人的风格。信的内容,充满了对人生的抱负和为理想而献身的豪情,同时,流溢于笔端的是军旅男儿对年轻妻子缠绵悱恻的恋情,使人联想起苏东坡笔下的周瑜:“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以我有限的涉猎范围,我至今尚不曾发现在党内老一辈人中是否还有第二个人,像彭雪枫这样将文人雅士的多情善感,与金戈铁马的军人气质集于一身。侠骨柔肠啊!
彭雪枫比我父亲大3岁。长征中过了大渡河,调父亲到13团当政委,和彭雪枫搭班子,父亲死活不愿意。他说:“我那时在红11团,团长邓国清负伤了,王平是政治部主任,我们两个配合得很好,调我去彭雪枫那里当政委,我就不去,那个家伙英雄主义的厉害。后来,彭德怀发了脾气,我只好去了。”前些年,听王平也说起过这件事:“本来是要我去的,我一听说给彭雪枫当政委,我不干。我说自己能力不行,还是张爱萍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