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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一的手臂一揮,把球朝前面的草坡扔去。
刻刻撒腿跑了出去。
雖然奔跑的速度比起年輕的時候,慢了很多很多,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頭,卻依然有十足的信念感,朝著程珩一丟出的球跑去。
岑眠看得出來,刻刻今天很高興,從他逐漸衰老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積極地去追過球了。大多時候是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倒是難得和程珩一玩得那麼起勁。
刻刻消失在草坡上,遠離了岑眠的視線。
岑眠等了十幾秒,也不見刻刻回來,往前走了幾步,踮腳探頭去看,內心升起一絲不安。
她回頭在程珩一的胳膊上輕拍一下,埋怨道:「你丟太遠了。」
岑眠抬腿往草坡上走。
程珩一跟在她後面。
走到坡上時,岑眠看見了坡下的刻刻。
刻刻才跑到球邊,剛叼起來,突然,他放下嘴裡的球,又往前跑,咬住一個老人的手杖,將他的手杖往回拉。
老人的臉上戴著黑色的墨鏡,眼睛失明,手裡是他的盲杖,許是對公園很熟悉,沒有拿盲杖探路,往前走時,察覺不到公園草地上挖出的一個大土坑。
要不是刻刻及時拉住,帶老人往邊上走,他就要摔進那個坑裡去。
老人的兒子緊隨在後,因為刻刻的舉動,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危險,趕來扶住老人。
刻刻見看護的人來了,鬆開咬住的盲杖,扭頭回去繼續撿他的球。
他叼著小球,朝岑眠和程珩一跑去,像是一個戰勝歸來的小戰士,得意洋洋。
程珩一蹲下,拿過球,在刻刻的腦袋上揉了揉,溫聲細語地誇讚。
刻刻聽了誇獎,連續地叫喚,像是沒玩夠,想要再來一次。
程珩一如他所願,將球扔走。
刻刻反應極快,朝球的方向奔去。
那邊老人的兒子走過來,跟岑眠他們道謝。
「你們家狗真聰明啊,要不是它,我們家老人可得摔了,多謝啊。」
岑眠笑笑:「沒事。」
刻刻作為導盲犬,工作了十多年,即使到現在,依然保有他的職業素養。
岑眠望著刻刻在草地上奔跑的身影,簡簡單單地追逐那一顆球。
導盲犬的工作,讓他的性格穩重溫和,極少有機會能像今天這樣肆意。
來回扔了兩次球,刻刻已經跑得很累很累,仿佛消耗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舌頭吐出,不斷地喘氣。
他走到岑眠的身邊,躺下,蜷縮成一團。
岑眠坐在草地里,把他抱進懷裡,輕輕地晃蕩,自己則側身靠在程珩一身上。
刻刻發出微弱的嗚咽,漆黑圓溜溜的眼睛裡,濕潤瑩亮,透著一股不舍。
岑眠清楚地感知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更加緊緊地抱住他,卻阻止不了他的靈魂離開□□。
陽光溫暖,輕輕攏在刻刻的身上,令他逐漸冰冷的身體始終留有最後一絲暖意。
「刻刻睡了?」程珩一低聲問。
岑眠輕輕「嗯」了一聲,攜著淡淡的哭腔。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輕輕撫摸刻刻的毛髮,鼻子忍不住酸起來。
程珩一伸出胳膊,將她摟進懷裡。
他們坐在青綠色的草地里,坐了很久很久。
遠處的夕陽漸沉,將天空染成氤氳的玫瑰色。
導盲犬刻刻,在此時,終於可以休息了。
風漸漸溫柔,雲層疏散,歡迎它的靈魂回歸自然。
刻刻被埋葬在墓園裡。
沈鐫白怕岑虞又哭,對眼睛不好,在家陪她,沒讓她來。
岑眠叫了程珩一來,覺得有他在的話,刻刻也會更高興。
墓園裡的墳墓一排排。
岑眠往上走時,打掃的大爺從上面走下來,嘴裡小聲嘟囔:「真是人不如畜生,貓狗也要住墓地。」
岑眠聽見了,腳步微頓,當沒聽見。
程珩一在她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到了刻刻的墓碑前,岑眠放上買來的花,擺上了刻刻愛吃的各種零食。
程珩一靜靜地看她忙活,知道這些事情她想要自己完成,只在岑眠需要的時候搭把手。
之後,岑眠席地坐在墓前,像撫摸刻刻那般,撫摸著墓碑,跟他說話。
讓他在那邊好好的。
叫他記得去看看思思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