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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床沿,套袜,着履。
抹脸。
漱口。
顺着她们的意思坐到铜镜前。
梳理,着冠。
而后,两个丫鬟无声快速地收拾了换下用过的东西,退到门口,齐齐一躬身,揭帘出去了。
看了看周围,窗边有张靠背椅,看上去应该舒适。
走过去,开窗,坐下,看着院子,发呆。
对峙着比耐性么……那就陪你玩玩。
东平虎视眈眈,继大小两柯后,首当其冲的便是紧挨的梁和赖。
梁国,其实也可以说是梁家。
所以,穆炎的主子,镀城梁家的家主,不会是什么大闲人。
我么,代写家信的时候,一唠叨便是半天的老婆婆老公公见多了。
下雨天,或是农闲了,写完的碰到来写的,再凑上等着写的,三四个一起磕牙的热闹,也是有的。
虽和富裕不着边,可几个粗碗,灶上烧的井水,几张长凳竹椅,都是招待得起的。
院里布局大气,种的多是松柏类的常青植物。有人工折去了老枝,剪掉了败叶,这时节看来,竟然还是能凑出一片生机勃勃。
几只雀子在树荫下跳来跳去,找着落下的松子,半腐败的叶间埋着的虫子,偶尔也跃上走廊的栏杆,左右看看。
侧倚到椅背上靠得舒服些。
后颈上,还是生痛得厉害。
穆炎那一记手刀,劲道十足,落处准确,果然是杀人放火一把好手。
昨日脱口而出的话,表明了我认识他,不晓得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能肯定的是,他主子已经知道我什么身世来历了。
不管怎么说,穆炎还好好活着。
死士死士,至今只是一个士,还没有死。
不错了。
十五
两只雀子不知为什么,追逐着翻飞。
而后又有一只加入了行列。
被追赶的那只叼了什么好吃的了吗?
看不清楚。
“石玲。”
“嗯?”
“石玲。”
“别吵。”挥挥手赶开芒。
这家伙就是看不得我闲闲发会呆。
……
芒?
惊醒,回头,却见那个男子立在我身后两尺左右。
脸上隐隐一抹失望诧异被他掩饰得很好。
想不到我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么……
他叫的其实不是石玲,而是时临。
只是,不清楚他先前有没有试过蓝璃两字。
头有些眩眩的昏沉,四下略略环顾,果然——
左边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小炉香。
催眠的?松神的?
按按额头,揉揉太阳穴,幸亏我英明果断聪明机智天下无敌……
知道一个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名字的可贵,知道谐音的重要。
真想踹他一脚。
可惜,就算我打得过他,也打不过他身后那群不知藏到了何处的死士。
“时临。”男子声音中低,眸中深不见底,“这名字倒不错。”
起身,我拱拱手为礼,开口,“多谢称赞,愧不敢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不到一年之别,竟然就不认得了么?”
“阁下明知我是张家坡时临,并非那什么公子,何须如此。”
“阁下既是镀城治下,并非不知身在何处,又为何多此一问?”
“如此,便称一声梁长书,梁大人了。”
掸掸袖摆,正正衣冠,我严肃道,“只是时临无田无乡,不过仗着村里人好心相留,教字混饭的落魄人罢了。镀城治下,这般的殊荣,断不敢当。”
对上他的眼睛,继续,“此外,尚不知梁大人颇费周折,请了时临来,有何贵干?”
五雄十一国,不,应该是五雄九国,教书开塾的,皆不用缴纳赋税。其中,有过人才干的,出了师门后,或者游学,或者直接自择其主。为门客也好,拜官职也好,地位大多比较超然。即使是以残忍屠城的军队闻名的东平,其国主也对这类人提供了很不错的待遇,力图在掌握本国学子之外,吸引外来落魄的游子效忠。
因为他们中杰出者的能力,往往可以左右局势。
大小两柯灭亡,小柯的武定君作用便不小。
集上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