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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中年,十年前他风华正茂,匹马戍于凉州,曾领五百战士与七千吐蕃军遭遇,十荡十决,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斩杀吐蕃悍将论望定,并全师而退,震惊天下,御赐“中华第一勇士”金牌,成为我们那一代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曾几何时,听见他的名字我们亦会激动不已。
能和这样的三个人共事,是我的荣幸。另一方面说,这样的三个人都为薛氏招揽,谁还能与之争锋?我有点受宠若惊,其实洛阳的形势明摆着,尉迟桥任人唯亲,李迎侯更是清一色的子弟兵,我舍薛退甲外别无所投,所谓地观望只不过想做做姿态,待价而沽罢了,没想到会受如此礼遇。
十几名贵宾个个声名赫赫,显得寒酸的只有我和另一个年轻人。他叫云怜花,和我一般年纪,二十五六岁,说一口不太地道的洛阳话,据说上一辈与薛退甲是莫逆的交情,后举家北迁,定居河朔。云怜花自称十八岁从军,六七年时间累计战功升为校尉,与一为将军争夺女人,终于在军中待不下去,这才来到洛阳,投靠薛退甲。我想他多半吹了牛皮。他实在不像会跟什么狗屁将军抢女人的好汉,一看就是我这样多靠脑袋少靠手的聪明人,加之处境相似,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我们喜欢在北市最好的酒楼“庆丰楼”上饮酒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很少说话,他是寡言的家伙,而我更多的时间在观察。“庆丰楼”有着极佳的地利,坐在二楼临街的窗口庶几可将整个繁华热闹的北市口一览无遗。我强烈地感觉到洛阳的变乱将会从此处开始。
骆风行亦只是表面上控制着北市,三府的人物在这里频繁出没,势力隐于暗处,犬牙交错,街巷中布满了杀手与密探。三府的首脑们亦时常亲履北市,几乎都是光顾“庆丰楼”,在临街的窗口坐这么一坐,看这么一看。楼上临街的窗口共有三个,中间的一个几天来我还不曾见有人占用,伙计谨慎地告诉我们那是骆风行的专座,即使他不来亦是不许他人使用的,连三府的首脑们都默认了他的这种权力。
三府首脑中来得最勤的当属尉迟桥,此刻,他正由他最亲信的幕僚洪樵隐陪着在屏风隔开的另一个邻街的窗口饮酒。
云怜花看上去像他的名字,略显忧郁,举止幽雅,浑然一个浊世佳公子,说他和蚊子打架都不会有人相信,若是真和什么将军干仗,罚我睡一个月马厩我也非去看看热闹不可。眼下他自然没有任何打架的意思,正以优美的动作呡着酒,用幽雅的姿势看着楼下的芸芸众生,看他们讨价还价,看他们言笑口角,看他们捋袖攘臂,看他们握手言欢。几天下来,我们的肉眼没看到任何的危机,我们的鼻子亦没有闻到一丝血腥。战乱似乎还遥遥无期。
云怜花的目光常常停在固定的一处,顺眼望去,你一定会发现那个年轻的樵夫。
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披散下来,遮住了几乎整个的面庞。或许便是这轻率的披垂衬出了他无边的沉静,静如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即便在动着,依然死寂到底。在喧嚣的人群中,他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显然,他不是一名寻常的樵夫。几天来,我总能在几乎同样的位置看见他,而他亦是一成不变的形象,直到午时方起身,拾起面前的几个铜板离开。从伙计的口中我知道他总在清晨背着一捆柴来到集市,放下柴,便这么老僧入定般坐下没有了声息,人们都颇知道他,买柴的放下差不多的铜板将柴挑走,洛阳人大都厚道,价钱给得公道,偶尔有无赖汉少给不给的,他也无所知觉。老人们说,他是个丢了一魂二魄的疯子。半多月前他刚来时,人们都堤防着他,淘气的孩子还会跟在后面向他扔石子,他即使给砸破了头亦不声不响。几天下来,大人们见他不具危险,孩子们见他没有反应,渐渐都失了兴趣。他就落脚在不远的一家马车栈,每天下午出城,风雨无阻,城门关闭前挑回两捆柴,一捆交给马车栈当房钱,另一捆次日挑出来卖。
没准正如老人们所说他是个魂魄不全的疯子。可我总有些疑惑。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努力地去想,却不得要领。
就在昨天,我长时间的注视着他,想忆起什么来。他在我的注视中渐渐有了动静,正如伙计说的,拾起了地上的铜板,站起来,转过身,向什么地方走去。就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瞬,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豁然而开。
背影!一个熟悉和遗忘多年的背影!他有着与那个人同样的体型。
一位故人。或者说,恩人。
三年前,我初出茅庐,单人独骑,在河朔游荡,为了一时的意气,惹翻河北凶名甚著的铁三马帮。他们人多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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