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4 页)
或者血肉。他想象一件事情远远的不可名状的来临。它们恐怖地把头更深地埋在土里。人的音乐、绳索和道路就在这时,不停地延伸。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那女人在山洞旁头颅碰撞石块的声音一路传播,感动了许多人,促成了许多爱情,缔结了许多婚约;一路传播,通过婚礼中忧伤的汉子的歌声,在舞蹈和月亮下,一直传到前行的他的耳畔。他于是坐下,坐在地上,静静地坐着,做了一个手势,似乎是要把月亮放在膝盖上。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那长发美发的头颅碰撞石块就像碰撞他的胸膛。胸膛里面心脏像石榴一样裂开。他拖着自己的肉体像拖着她的身子前行。沉重极了。
……那守候的巨鸟不肯转过头来。像割麦子一样,他割下自己的肉,扔向那边。巨鸟回过头来。巨鸟的眼睛正像思念中的眼睛。那鸟眼睛正像呆笨的温情的她哭红的眼睛。不过,它是被火光映红。终于他的刀尖触到了巨鸟守护的火焰……但没有东西盛放,他的刀尖转而向内一指,他的头颅落下来……火焰完整地盛在里面。他提着头颅就像提着灯。上路。这是第一盏灯;血迹未干的灯,滑头的灯,尚未报答爱情的灯。
平原上的人们那夜都没有睡着。看见了他,提着头颅,又像提灯前来。里面有一点火种。无头的人,提火,提灯,在条条大河之上,向他们走来。
我的珍贵的妻子俯伏于地,接受了火种与爱情。
谷仓
那谷仓像花瓣一样张开在原野上。像星星的嘴唇。像岩石和黎明的嘴唇一样张开。它没有光芒。因此必定是在地球上。这阴沉昏暗的行星,微微亮着,像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了一件痛苦的事。又像是迟迟不肯熄灭的灯。人,散在灯的四周。
那是在草原上。那时还没有集体,没有麦地和马厩,森林离此地甚远。一种异兽在香气中荡漾。你就来了。你当然是主人公。我还没有想好你的名字。你就是我。
这样我就来到这里。日有白云,夜有星星,还有四季昭禾的河流。就这样我来到这颗星辰上。有一位叫“有”的小妇人早就在等待着我,像一口美丽红色的小棺材在等待着我。不过,我用我的双腿行走在小镇上。我来到这个被人抚摸的词汇和实体:小镇。再加上美丽的羽雀飞舞黄雀飞舞的黄昏,对了,还有蜻蜒飞舞。那个神采很好的人牵着我的马:白云。
记住,这是在放牧牛羊和快如闪电的思想的草原。
砍柴人和负柴人来了。他们睁着双眼做梦。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做梦又干活。他们都有美丽的马:白云。那马的颜色白得叫人心碎。砍柴人和负柴人来了。
这时小镇上的妇女们开始歌唱:
“谷仓啊谷仓……”
当大地上只有最初几个人的时刻,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发出哭泣声,用以吸收阳光、麦芒和鳞甲彩色的舒展。
熟悉的浆果落入嘴唇。
探头亲吻。
不分男女。
但那时生死末分。实在是这样。生死未分。歌唱队这样说:时间是这三位女儿的父亲,那三位女儿在草原上逃得不知去向,那三位女儿就是我的命运。
这里走出了砍柴人和负柴人。他们如同江河的父亲一样缄默。他们在地上行走,不舍昼夜。人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在树林里伐木为薪;一个砍,一个背负。这样他们管理着那块名为“人类”的树林。树林里,他们劳动的声音如同寂静。一种寂静的劳作、孤独和混沌笼罩着寂寞的树林。那柴,那被砍下又被他们背负离去的柴,就是我们个体的灵魂。我们从本原自然生出。我们顺应四季和星星河流的恩泽而生、长大、又被伐下、为薪、入火、炼。但是那负柴人趋向何方,‘我们哪里知道?只有这两个人:砍柴人,负柴人。只有寂寞的“人类”的树林。星星河流在头上翻滚倾斜,多少代了,灵魂之柴被负往何方,我哪里知道?死亡的时刻并没有苦痛。我们被囚禁在这根人类意识之柴上,我们知道什么?缄默吧,伙计们,柴们,我们的砍柴人、负柴人也都如此缄默。
请如寂静无声的木柴,灵魂。
我们的众神只有两个:砍柴人和负柴人。他们是那位名叫“有”的美丽小妇人所生。记得他们在旷野的混沌中长大。他们是这样通过形式和躯壳被我们知道的:砍柴人叫太阳,负柴人叫月亮。他们是兄妹又是夫妻。他们劳作不止。就这样。
在一个仲夏的晚上,森林中奔出一位裸如白水的妹妹。她叫有。她可能是我的命运之一。我爱上她。她又逃得不知去向。她生了两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给他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