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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王公大臣果能同心奉公,协力襄赞,上天必加默佑。若心怀异念,退而违背,祸必随之,岂能免乎?”
我猛地合上册子,捂住耳朵。
仿佛有一个人在我耳边将这几句话读了出来,声音既冷且硬,犹如伴随大雪而至的寒风。那股寒意由耳朵传递到手掌,然后蔓延到心脏。我低下头,抵住冰凉的桌面,心空旷如荒原。
胤禩虽然在康熙末年没有参与夺嫡,可也由此保存了自己的实力。胤禛登基后,他在八旗中威望崇高,一些原本支持允禵的人也转而投向他。所以胤禛不得不防着他。
年庚尧已为他平定了青海叛乱,他的帝位进一步得到巩固,故此才有精力来对付他所认定的那些“朋党”。
那么他前些天命人送来的赏赐又算什么?
我把册子放在原处,掩门而去。
小顺子正在门廊下嘬尖了嘴逗鸟玩,看见我时微微一惊,轻声说:“主子这么早就回来了,王爷还在歇中觉。”
我一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轻轻走进屋内。
温煦的风缓缓拂在他的脸上,夕阳拉长了睫毛的影子,象一扇翅膀,软软地覆在鼻翼两侧。
这么英俊的面孔。
我坐在床前的软垫上,撑住头,呆呆地看着他。
木樨的花香一阵急一阵缓地飘进屋内,透过床内侧容镜的反光,还可以看见它流动的轨迹——淡黄色的香气漫过黄昏的庭院,从虾须帘纤细碧绿的缝隙中钻进来,带着夕阳的光彩和晚风的余温,五彩斑斓。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的暮色渐渐合拢,眼前变得朦胧起来。若明若暗中,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凝视着我,宝光流动,灿若寒星。
我轻笑,手臂绕上他的脖子,“睡得好吗?”
他坐起身来,双臂略微用力,将我抱上床来。我这才发觉双腿在地上已经坐得发麻,可是此刻我只顾得紧紧地抱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玩得可高兴?”他将我额上的碎发掠去一边。
我的嘴唇触着他的耳朵,“我没有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神色一动,似乎想起许多往事,语气十分感慨:“那一年,我在迦叶寺遇到你……没想到,一下子,这么多年了都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时我只有十六岁,人生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看见玫瑰花上的虫子……”
他微笑,“现在呢?”
“现在我连玫瑰花上的虫子也没机会看见。”我伏在他胸前,笑道:“因为它们一出现,你就掩住了我的眼睛。”
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温柔地、怜惜地。
“现在什么时候?”
“距离太阳系毁灭还有几十亿年。”
“那你为何神情寂寥?”他笑道:“可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
我略一思忖,道:“你一定能做到。”
“是什么?”
我卷起他左手的袖子,当年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现在只剩一条浅浅的白色痕迹,乍看上去,就象被我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一样。
我凝视着那道痕迹,抿了抿嘴,微笑道:“我要在床上吃晚餐,想劳驾你做餐桌。”
他大笑,我伏在他身上,心情无比愉快——我几乎不记得他上一次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时间、空间交错在一起,使人迷惑。
瞬间如百年,百年即瞬间。
原来我的心事,不止天边月知道。
正清秋
虽然胤禛颁布了《御制朋党论》,但是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或者说,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和以往不同。如果我不是穿越前就读过这篇文章,我根本不会把它和胤禩联系起来。
各府女眷见到我仍然象以前一样尊敬,偶尔进宫遇见那拉皇后或者其他妃嫔时,大家的态度也都不可能再正常了。胤禛的赏赐更是源源不绝,从宅第、珠宝字画到鼻烟壶、安息香等,琐碎到无奇不有的地步。
可是我并没有忘记胤禩那天的表情。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郭罗络氏往来,他对我的这一反常举动不着片言只语——再明显不过了。
十月,我们奉诏进宫赴宴,我神色轻松,胤禩比我还要气定神闲。下了马车后,我们还在继续刚刚的争论:
“那照你这么说,屈原的‘夕餐秋菊之落英’岂非是句胡话?”
他停步,“落,是刚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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