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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源刚起身下床,小良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他看见希源床边蹲踞着的那条大狼狗,才猛然站住了脚。希源一面扣领口的纽子,一面问小良子:
“都打听清楚了?”
“都清楚了。”小良子答道,“前天夜里林府里的确是死了一个人,病死的,说是因为害怕得的是什么会传染的病,连夜就送出城埋了。”
“死的是什么人?”希源紧跟着又问。
周妈刚出院门,迎面遇见三爷过来了。一看见这位爷,周妈就有些心颤颤的,正要开口,希源已经一抬手把她那一句硬邦邦的招呼语制止了。一面他已经径直踏进院门里去。希源一迈上石阶,就见堂屋地上背身立着一个女子。
除去了身上那件斗篷,是一身素雅的绣服,略显肥阔的衣服掩不住她曼妙少女的身线。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只简单的梳着一条麻花辫子,长长的辫子又粗又黑,直垂过了腰际,斜掠到身前去摆着,让墨绿色滚边的衣领里藏着的细柔的脖颈露出了一抹来。希源略看了她一眼,就抬脚迈进了屋去。
韵柳听那个轻捷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昨晚被他作弄了一番,现在想想也有些恨恨的,她只是背对着他。希源也没有立即开口。他慢慢踱开了步子。
“你家里人给你捎来一封信。”他忽然闲闲的说,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信?韵柳脸上神情却是一凝,脑子里瞬间空茫了一下,不知道这是预示着什么,为什么要捎信来?难道是……她没敢继续想下去,募地就转过了身来——
“信呢?”她望着眼前的希源,急切的神情,直直的问道。
今天的天光太过明亮了吗?还是眼前这张脸太让人炫目?
希源浑身莫名的僵了一下,当她的那张脸没入他眼中的那一刹那间。仿若有一缕清幽的香味扑面而来,他不自禁的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她的身上的确透着幽幽一缕冷香,淡如水,寒若冰。
此刻,是借着明亮的天光,他才真正看清楚她的面目。他心中暗自惊讶,难怪林呆子说他这妹子是个小美人,一点也不夸张。其实,也说不上她的眼睛鼻子或者嘴巴,到底是哪一个长得好,可是那并不精致的五官拼凑在她的脸上,就有了一种奇异的吸引人的东西;一双秋水眼冷冰冰的;红嫩嫩的唇微合着,不带一丝的笑意,仿佛她就是从来都不会笑的;端庄的一字眉更为她的美蒙上了一层圣洁的朴素,毫无妖媚可寻。而且,不知怎么的,那一身过了时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倒更显出一种空灵的美来。
“信呢?”韵柳再一次问他,一面已经把手伸向了他,去接信。那一对秋水眼直直的瞅着他,掩不住满心的焦灼。
希源回过心神来,他低下眼,迟疑了一下,忽然一转身,一抬手,就见那封信被他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去。
“拿去好好看吧。”他随即淡漠着道了一句。
韵柳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方走过去,颤抖着手把信拾起来,立在桌边就展开来读了。希源背对着她,默然朝屋外望着。他注意到院中种着一株腊梅,阵阵清香沁心……不过,这清幽的香味却让他莫名的有些烦恼。
韵柳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了这一封信,浑身忽然就没有力气了。她眼看着那两张信纸从她忽然虚弱无力的手中滑落下去,却竟像是两片羽毛,悠悠迟迟,再也落不到地上去——她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一场噩梦里去了,这煎熬的一刹那间,竟悠长得像是一个漫漫的暗夜,再也熬不到头……
她一手去撑在了桌沿上,可是这坚硬的木头怎么仿佛成了棉花似的,手扶在桌子上面,身子依然晃动的厉害。忽然,她拖起虚软的两条腿,奔到了门旁,扶门框站住了,仰脸去朝外面的天看着。她心想着她母亲此刻不知道是被埋在了哪一块天空下面——那黑沉沉的地下,会不会很冷?——记得那天走的时候,她也没给她母亲梳梳头……天上那一轮冬日不知怎么的,不止是刺眼,而且也刺心。惨淡的一方日影斜斜的落在门内地上,韵柳虽立在这太阳影子里,她却分明的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冰窖之中,从里到外,寒彻的几乎要抖起来。
“我要去!去看看她!去看看——”韵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遏止的念头,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心,恨不得立即飞到她母亲坟前去。
将要抬腿,却丝毫抬不动,重的像两根铅块,沉沉的赘着她……心里头那种说不出的辛酸这时候终于轰然炸开了。韵柳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热了,一阵凉了,又是一阵热——滚烫的眼泪珠子滚出来,被风吹凉了,又滚出来——晴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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