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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天都亮了,仿佛有暖暖的阳光在我眉间流淌而过。我握住姑姑的手,高兴地说:“姑姑听见了吗?我父皇和姐姐没死!”
禁卫军的领队过来拉着我,对所有人宣布:“这位我等拼死从宫中救出来的长安公主。既然皇上还在,我辈应不遗余力保护公主,留下皇室这一线血脉,以图后举。”
有人问:“若我们投降为俘,可否换得城中百姓和公主平安?”
御林军统领冷笑:“不能,夏族蛮夷残忍至极,一旦投降,恐怕百姓们连全尸都留不下!否则,我们又为何千里迢迢逃至南方?”
有禁卫军提议:“不如……动员城中百姓挖地道,我们尽量拖延时间,三日够不够?从城里挖一条地道通往西边的山林,让公主混在百姓当中一起逃出去。”
几人同时拍案道:“唯有此法可行!”
我无法了解那些殷殷期盼获救的百姓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失望,他们要日夜不休地挖地道,只为了保我周全。
晚上城里静悄悄的,可是密道已经在挖了。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太久没睡床了,不习惯。过去的一百多天里,每天都有一只手握着我安慰我入睡;我累了乏了,便有削瘦的肩膀递给我让我依靠;我想哭的时候,他会教我抬起头来看星星,跟哥哥和母后说会话。
我想去看他,出了门发现他就睡在外间的椅子上。
他睡得很浅,一下就醒了,警觉地瞪着眼睛。当他发现是我,面色又柔和下来,挠着头问:“怎么起来了?”
“你这样睡不行,睡都睡不好哪里还有力气逃跑呢?”
“军士们都去做应战的准备了,百姓们在挖地道,我没什么可以做的,只能保护你。”
“这里冷,你进来。”我拽着他进了房,拍拍床铺说,“你上去睡。”
他愣了一下,松开我的手,“那是你的床。”
我跳上床去,转身拽他,“快上来。”
他忸怩地撇开了头,任我怎么拽他也不肯。
“本公主命令你,上床!”
他支支吾吾说:“你、你想轻薄我么?我们尚未、尚未成亲啊!”
我乐不可支笑了会,小声对他说:“看不到你我就害怕,睡不着。”
他终于脱掉外衣上来了,与我蜷在一起,握着我冰冷的手说:“别怕,我有皇上谕旨,要保护你一生一世的。”
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不知道,各人的一生有不同的长短。他的太短,而我的太长。
白如玉…5
这三日之苦,非言语所能形容。
除了死守南北两座城门别无他法,要坚持抵御直到地道挖通,疏散所有百姓,军士们方能撤下来。不知道到那时候,护送我的禁卫军还能剩下几人。
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为我而死,可是我亦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一个人。
第二日夜里,面对几排被稻草掩盖的尸身残骸,我没出息地跪在军士面前哭求:“你们别打了,就把我交出去吧,或许能换得所有人的平安。”
“公主,对方不是普通夏军,而是夏国的皇族军队,赫连勃宁愿亲自带兵追我们千里也不放过我们,可见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要以为屈服便能换得生存,在他们眼里,征战多年无非为了侵占、掠夺和杀戮,那些蛮夷根本毫无人性,倘若我们任何一个落到他们手里,都会立即拔剑自刎,否则便是生不如死!”
“赫连勃……”我念着这个名字,怔怔地抬手擦去了热泪。他杀了我哥哥,是我日日夜夜诅咒的人,没想到有这样一日,我与他不过隔着一道城墙。
“有没有办法杀掉赫连勃?”我问道。
底下无人出声,纷纷垂眸。
那是一个怎样残暴的人,令我们汉室的将军闻风丧胆。
“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打蛇打七寸。”
“赫连勃此番带了两个少年在身边,似乎很亲密,莫非是他的……亲人?”
“是吗?”我郑重地下达作为公主的第一道旨令,“想方法诱杀那两个少年。要赫连勃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知道,一辈子所有生老病死的折磨,都不及丧子之痛来得那么惨烈。
贤妃娘娘跪在地上垂泪的模样,母后倒映在镜中虚弱的笑容,父皇亲手绞死长兴后离去的背影,那些痛苦的每一瞬间都在我脑海里被密密麻麻的针脚缝死了,就算转世也不可能忘掉。
后半夜即将天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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