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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来得比较早,他来时外屋还没有多少人,看屋角有个麸子口袋,他觉得这里坐着既舒服又不会有人挤,同时这里又正对着里屋的门口,屋里屋外的动静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便坐在了这里。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又是村里的大辈,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硬和他挤在一起的。今天情况特殊,要建贵来了以后见周围都是妇女,他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不好和妇女去挤,便挤在了白刚的身旁。他听见队长点白刚的名,便好意地咬着白刚的耳朵说:“老舅!就说不知道。他这人可黑呢,专爱找咱的茬儿。”
白刚想了想不回答不好。那样队长只能认为你对运动抵触,也不给他面子。怎么回答呢?起初他听见恩重的话觉得他太冒失了。这么整整的阶级斗争不尖锐也得尖锐了,这话一上纲你还受得了吗?队长抓住这句话不放按时下流行的逻辑是他有理;可是恩重说的是实情是真理啊!他不能支持队长。可是支持恩重又怎能和队长作对呢!自己这身份是连个普通老百姓也得罪不得呀!所以只能在事实和严酷现实的夹缝中进行周旋了。伤了哪一方,都会惹起人家不高兴。尤其是伤了队长,更会埋下祸端。
他想了想,宁可埋下祸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在队长又一次催促时便说:“政治运动当然得注意现行反动活动,同时也要看看历史上有污点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新问题。队长刚才说的我想也就是这个意思。队长也说了他不是想把过去的问题都折腾一遍。”
说到这里队长生气的脸舒展了,打断白刚的话说:“是啊!我也没说‘一打三反’就是折腾过去的事呀!”白刚的话如果到此为止,队长的脸上便会出现笑容了。可是他话锋一转又说:“恩重的话乍一听好像有点刺耳,实际也有道理。对政治上有污点的人注意是应该的,但要防止不管什么运动一来,都抓住这些人不放,这样才能体现毛主席说的给出路的政策。”
说到这里队长刚刚舒展的脸又绷了起来,他显然以为白刚刚才耍了一个花招,虚晃了一枪对他说了两句好话,实际是向着恩重,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白刚看到了这变化,没有理他,仍接着说:“我觉得两个人说的结合起来,既注意这些人有没有新问题,又防止无限上纲揪住不放,体现给出路的政策,这意思就完整了。”
虽然白刚最后打了个圆场,来了个合二而一,但有点偏向恩重,队长有点不高兴。可是人家基本上把两个人都肯定了,所以也只好默认。要建贵听了以后悄悄和白刚说:“老舅你真行,把他俩都批了,还谁也不伤。”
白敬威听了以后也觉得很入耳,没等白刚说完便说:“白刚说的在理,我也觉得你们俩没矛盾,这一说就清楚了,掌握这精神,运动就不至于出毛病。可是这运动到底是打啥反啥呀!报上说了吗?”他没有点名,可是这问题显然是说给白刚的。
白刚思谋了一会儿说:“报上没有说。从报上的一些文章中看,这次运动的突出重点是打击现行反革命分子。可是也有贪污、盗窃啥的吧?报上也有时提这类事嘛!”白刚这一说人们好像突然清楚了,好几个人都乱戗戗起来:“就是,你看法院那布告上也不都是反革命和杀人犯,还有判刑的就是贪污犯、盗窃犯。”
队长看到人们热烈发言,乐了,也活跃起来:“可不!一打三反就是打这些反革命反这些坏人呗!大伙儿都想想,擦亮眼睛,看看咱村有没有这种坏人。今天天不早咧,就到这儿吧!”这几句话就算为会议作了总结。
白刚回家以后,吴玉萍还没有睡,半躺半卧地搂着儿子,正对着酣睡的小脸欣赏着。白刚说:“你还没睡?”吴玉萍说:“你不回来,我能睡得着?你一开会我就揪心,开的啥会呀?”白刚说:“动员‘一打三反’。”吴玉萍说:“怎么现在才开始‘一打三反’?我们县早搞完了。”白刚说:“这县许多地方也早搞完了。可能有些地方没搞起来又补课吧!看来这村是受了批评了。这回搞也就是走走过场呗!这不是,队长开了半宿会,打啥反啥还不知道,队长会计两人为这个还争吵起来了。”吴玉萍担心地说:“唉呀!你可不能这么说。有时起初没当回事,上级批评下来一让补课、复查就更厉害,你可不能麻痹。”说到这儿,吴玉萍顿时满面愁容烦躁不安,她坐起来在那里呆呆地想心事。白刚知道她心里盛不下事便劝她说:“你又害怕了?没事儿,睡觉吧!”
“你就会说没事没事的,啥都不当回事儿。”吴玉萍非常不满意,“往往没事的时候飞来横祸,现在要运动补课,更不能不防啊!我担心你写的那些东西,还是烧了吧!现在就烧。”吴玉萍旧话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