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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为护他而不顾自己性命的萧子墨,就那样在北狄大军压境的时候抛弃了他,心里的恨甚至比三年前灭族的时候更甚。
那人给了他希望,却也因为利益的考虑,一瞬间将他的希望捏碎在权位的掌心。
自此两人之间隔着高高的天山,一南一北,再未见过面。
伊吾迷林尽头,一身汉人衣饰的男子玉立在马背上,眸光悠远,他,便是伊吾,与萧子墨同岁的伊吾。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穿汉人的衣服,是喜欢随着他的样子还是因为当年的一句话,他已经说不明白。
当年的他一身脏污,已数十日未洗澡,萧子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六个字,“你好脏,洗干净!”
到如今他都还记得萧子墨说那句话的样子,就像说天气真好啊那般的轻松和随意,仿佛他与生俱来就是批评别人的一身脏的。
他敛起眸,眼底荡漾着一点欲灭不灭的惆怅,九年了,不知道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少年变成了什么模样。
还像当年那般的残忍绝情吗?是啊,自己亲眼看着那人手刃了一百位授他武功的人,他怎么敢奢望那人对他仁慈呢,一直都是他想太多了。
策马转身径直往西而去,身后的尘土飞扬仿似与他无关,跟了萧子墨三年,三年里,自己对他的一切想法了若指掌,对他的为人品性、心思计谋也都猜度拿捏的一分不差。
萧子墨啊萧子墨,你还是当年那个绝情冰冷的萧子墨,易景仁这般朽木,怎可与你抗衡,恐怕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竟是被你推着,被时事推着往前走,一步一步断送自己的性命的吧。
领悟(七)
沁兰居中萧子墨面向西北方向站定,往事历历,又上心头,伊吾,九年了,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我们终要在北狄战场决一高低胜负。
百里长歌上前两步,“子墨,你与伊吾自小感情甚笃,只希望此次不要因为少年时的情分而忘记了国家大势,这是为师唯一能提醒你的。”
双眉之间皱出两道深沟,眸中燃着的不知道是期盼还是担忧,百里长歌深深吸了一口晨间的凉气,转身走了下去。
“子墨明白。”对着百里长歌的背影,萧子墨沉声应道,微微垂下黑眸,萧子墨,你本就是绝情人,说什么念及旧时情分,都不必吧。
他转身走进房内,榻上兰君呼吸沉静,像是睡着了,他握紧她的手,心里的波澜再也无法抚平。
若要去北狄战场,将兰君留在府内是万万不可行的,老十不顾流言蜚语常来探望,到时候京城必定炸开了锅,任她巧舌如簧也难辨是非黑白,更何况,易氏一族也定会千万百计的迫害她。
可是带她去北狄,似乎更加不可行,她身子弱已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若敌人是别的什么人,他可以丝毫不放在眼里,一挥手就让他们全军覆没、片甲不留,可这敌人是强弓劲孥、无懈可击的伊吾,他怎能不忧之又忧呢……
*
北狄战场的消息很快传到皇宫,那日傍晚接到消息之后,萧腾峰也慌了手脚,伊吾是怎样的人,他怎可能不知道。
周边数国都知道,伊吾自打十四岁起,便跟随玛吉一族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在西域难逢敌手,天山以北数个大族也尽数俯首称臣。
不是玛吉一族有多厉害,实在是因为玛吉一族找到了一个可以终身依靠的大树,那就是伊吾。
各国传言,伊吾善行五行八卦,通晓天理星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次恐怕叫任何人去与他对峙,都会有去无回。
唯有常年居住在西域的萧子墨或许还能前去一试,可是毕竟是窦熙唯一的儿子,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微不舍的。
领悟(八)
伊吾那个不灭不败的神话,可怕的龙卷风一样的北狄战将,若让萧子墨以身犯险,这一去,怕就是一辈子,一辈子被埋葬在风沙漫舞的伊吾迷林。
可若是为了皇权和江山考虑,窦熙与萧子墨的分量忽然又轻了,纵使明知是必死无疑,可还是要将他们推上不归路。
萧腾峰拳头紧握,沧桑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恰逢此时,易皇后也从自己的栖凤宫中冲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诉了一番苦,“皇上,易家在京城为皇上分忧这许多年,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皇上您不能看着景仁送死,臣妾听宫里的人说景仁被困伊吾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