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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就在白荷衣的更衣室换衣化妆梳头,荷衣去和别人挤一下。
后台上挤满了人,吵吵嚷嚷,谁说话都听见,要扯开喉咙喊。丑儿扮的财神戴好了冠,正和一帮小子们说笑。其他插旗扎靠的龙套们也扮上了,候在后场,等着上台。名角们彼此也请安问好,拉着说长说短,互问故人消息。
琴太太替之琬换好春香的衣裳,晕好了脸,画了眉,点了唇,梳好头,贴上花钿,看了赞道:“好看,太漂亮了,这一下子我都不敢认了,这样的扮相,可说是明艳照人。来,给你师父看。”打开房门,去隔壁叫了琴湘田来,琴湘田一看,竟是一怔。白荷衣也换了装束贴好了片子,跟了过来,一看之下也是说不出话来。
琴太太看了得意地道:“怎样,明艳照人吧。”
那两师徒齐声道:“明艳照人,明艳照人。”
琴湘田赞道:“这模样该演杜丽娘,明天晚上,你的杜丽娘。荷衣?”
白荷衣哪里有意见,马上接口道:“那是当然,我一早就说要请师妹演杜丽娘的。”
之琬被他们赞得不好意思,拿了春香的纨扇掩着嘴笑。这一笑,更是百媚横生,顾盼生姿。琴湘田道:“活脱一个沈九娘啊。”
这时台上已经锣鼓喧天,财神开始跳“加官”。白荷衣道:“师父师娘你们去台下坐着看吧,师妹有我照看。”
琴湘田道:“好,菀儿就交给你了。菀儿,你第一次登台,不要怕,就当下头的人都是你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人家拍手叫好喝彩,你就当是刮大风。这样你就不会紧张了。”
之琬道:“是,师父,我记住了。”
琴湘田搀了琴太太离开后台,坐到观众席的前十来排里,和同行的老熟人彼此打招呼寒喧,叙述这几年的辛苦。杨老板杨太太、筱老板筱太太都来了,亲亲热热地问安道好。他们的徒弟也要上台的,筱太太看过了花牌,问琴太太:“跟荷衣搭台的夏荷心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琴太太笑而不宣,道:“先卖个关子,一会儿你看了自己猜。”
筱太太啐她一口,左右看了看,问道:“梅太太今天不来?”
杨太太道:“他们梅老板瘫在床上四年了,她怎么回来?”
筱太太又问:“后来那位谢小姐还上门闹事吗?”
杨太太道:“没有了,梅太太让她见了躺在床上活死人一般的梅老板,把那位小姐吓得不轻,后来就再没有上过门。”
几位太太“啧啧”两声,又聊起了其他的。
观众座的前几排是一些身戎装的军人,还有几个外国将军也在坐,琴湘田这几日在报上多见到这外国将军的照片,老眼昏黄的看不真切,便和坐在旁边的杨老板小声谪咕道:“这位就史将军?”杨老板点点头,琴湘田道:“唔,身板真硬,气度甚好,像个将军的样子。”
这时台上的加官跳完了,唱的是一折《夜郎奉诏》。旁边便有人嘘道:“嘘,嘘,看戏看戏。”旁边便有人嘘他道:“这是看戏,又不是看电影,嘘什么?你懂不懂看戏?”那人不忿被说不懂看戏,马上反唇相讥,两人几乎吵起来。旁边出来更多的嘘他们的人,登时嘘声一片,那台上的李太白唱得正昂藏慷慨的,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被人嘘成这样,便加倍地卖力,于是叫好声一片。嘘声里夹着叫好声,戏院里登时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热闹煞人。
琴湘田小声对琴太太道:“嗯,这才是看戏,以前的戏园子比这个还吵,台上一台戏,台下几台戏,赌钱打牌的人都有。说起来我倒有点怀念以前的老戏园子。这天蟾舞台大是大,座位排得跟电影院似的,却没有戏园子的气氛。”
琴太太取笑他道:“贱骨头,人家安静听你唱戏倒不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看了几折,京昆都有,文武兼唱。文戏有《贵妃醉酒》、《桑园会》,武戏有《挑滑车》、《扈家庄》,跟着花牌抬出来,上写《游园》,白荷衣,夏荷心。琴湘田道:“嘘,菀儿上场了。”琴太太横他一眼,道:“怎么你也要嘘人了?”两人一笑,静心看戏。
台上杜丽娘引了春香出来,甫张口一句“原来……”,便赢得台下一片彩声。这一大篇热热闹闹的锣鼓戏文后,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清雅的小旦戏,顿觉耳根子清静,没有那些来回穿梭的龙套彩旗,就连眼睛看着也舒服。
两个丽人在台上若往若还,欲行还止。一个似华月初升、好风送起,一个似春云冉冉、纤雨织纱。两个儿面容如嫩花欲放、晓露犹含。行动处又恍有垂柳牵衣,漾到软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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