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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一下子就全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了,有红卫兵叫道:“你是哪一派的?是什么阶级成分?”
父亲知道要坏事了,忙喊:“我受过资本家剥削,是革命……”他想说“我是革命左派”,然而革命的“命”字还未喊出来,就听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嚷道:“他不是左派,他私藏枪支,对组织上阳奉阴违!”
这块最痛的心病,居然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抖搂出来,那还能有好?红卫兵连推带搡将这几个“反动分子”统统拉到了台上。
有人就逼问:“白纪元,你买枪干什么?说!枪藏在哪儿啦!”
父亲咬紧牙关一字不发,浑身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质问他的人不想放过他,越逼越紧,父亲被逼得实在是走投无路,突然他就高呼口号:“毛主席万岁!……”
红卫兵说:“这小子真是反动透顶!”
话音未落,有人就用“武生”唱戏时耍的大片刀,抡圆了拍打到父亲的后背上,父亲两眼一黑,胸口发热,张开嘴“哇”的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台前,人就像被大风刮倒的一棵小树,一头就栽了下去……
谁会相信?这令人发指的一幕就发生在我的面前。
文化局的小礼堂,曾经是父亲带着我们看电影的地方,我小的时候有多少好看的影片,都是他带着我在这里“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时对这里太熟悉太向往了。
而“”的这一天,我姐鬼使神差地又把我带到了这里,本来是闲得无聊想找点热闹看,结果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竟目睹了眼前这出自己父亲“血溅小礼堂”的惨剧!
这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大出血,曾有好几个夜晚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幼小的心里像灌满了铅一样的沉重,那时我比同龄的孩子话少多了。俟长大之后,有人说白明有点“话痨”之嫌,那是我得把小时候的“憋闷”给找补回来……
父女之间
六十年代初期,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成批的城市青年学生打起背包奔赴祖国遥远的乡村或边疆,到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去了,这在当时被称做是一条知识青年“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金光大道。
我们家住的宿舍楼旁边有一所学校,叫“铁三中”,我天天就扒着窗台探着个小脑袋往下看,看这所学校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批批地开拔。既看到了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那令人荡气回肠的激动场面,也偷窥到了母女、父子、兄弟姐妹间抱头痛哭的凄凄惨相。
趴在窗台上掰着手指头算计着,我姐我哥都还没有到“被派上用场”的年龄,心里边稍许轻松并感到庆幸。可回过头来一看,父亲却满脸阴云密布,愁眉不展,一个人不是低头喝闷酒就是躲在里屋抽闷烟。为什么?我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少年不知愁滋味”,只能搬个小板凳凑到父亲的身边,陪着他长吁短叹,跟着他一块发呆。
我这个人从小算术就不好,直到现在连身边最要好朋友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那时候即便是掰着手指头都没有算计出来,六八届接下来就是六九届了,那么我们家的宝贝女儿,父亲的掌上明珠,我那个特别爱拔尖儿的姐姐,恰好就是六九届的。难怪父亲他一天到晚托着个腮帮子发愁,满脸旧社会呢。
或许父亲他从年轻时候起就走南闯北,他知道个中的艰辛,绝不是我姐这个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比同龄女孩矮一大截的小丫头片子所能承受得了的。
而我姐则不这么想,她为自己能赶上六九届的上山下乡,而且还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而兴高采烈,以至于一提起这事儿,她就激动得眉飞色舞,不能自已。于是父女之间产生了摩擦,而且是不能公开,不能让外人来调和的“政治摩擦”。
父亲曾多次和她进行彻夜的长谈,一个苦口婆心,一个却嗤之以鼻,结果是不欢而散。
最后我姐斩钉截铁地撂给我爸几句话:“这是阶级立场问题!这是世界观问题!这是我的前途问题!因此,没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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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一个无畏的军垦战士
我姐叫白静,所在的学校是北京三十五中学。
父亲拗不过女儿,便偷偷来到了学校,找“军代表”谈话,力求能照顾则个。
恰好“军宣队”里的一位领导也是四野出身,和父亲还真挺谈得来,对纪元所陈述的“家庭困难”表示理解,他把大腿一拍爽快地说:“老战友哇,你看这样好不好?想办法到医院去给她开一张证明,只要这批榜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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