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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夫一个也没有来,据说他们正在做
手术。蓄小胡子的青年又走进餐厅,他像过去一样垂下脑袋,下巴靠近胸口,愁眉
苦脸,一言不发。淡黄色头发的瘦娘儿又在原位坐下,用调羹舀着酸牛奶,仿佛这
是她唯一的食物。这回她身边坐了一个矮小的、精神奕奕的老太,用俄语同那个沉
默寡言的青年搭起讪来。对方只是心事重重地朝她看,用频频颔首的姿态来代替答
话。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仿佛嘴里有什么苦涩的东西似的。在他对面老太太的另一
侧,坐着一个少女,模样儿很漂亮,容光焕发,胸部高高耸起,一头波浪形的栗色
秀发,棕色的孩子般的眼睛圆溜溜的,娇美的手上戴一只红宝石戒指。她常常放声
大笑,讲的也是俄语,而且只讲俄语。汉斯·卡斯托尔普听到她的名字:玛鲁莎。
他又无意中注意到,当她说说笑笑时,约阿希姆眼睛朝下,脸孔绷得紧紧的。
这时塞塔姆布里尼从侧门进来,翘起小胡子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的位
子在餐桌末席,与汉斯·卡斯托尔普坐的方向正好成一条对角线。他坐下时,同桌
的人都哄然大笑,也许是他说了些什么尖利的话。汉斯·卡斯托尔普也认出了“半
肺俱乐部”的成员们。黑尔米内·克莱费尔特从阳台门前面溜向餐桌,眼神呆钝钝
的。她向厚嘴唇青年致意,那青年就是先前不合时宜地穿着外套而引人注目的人。
那个脸白得同象牙一样的莱费坐在胖女人伊尔蒂斯旁边,她们坐在汉斯·卡斯托尔
普右面那边斜摆的桌子上,桌上的人他都不认识。
“你的邻居就在那边, ”约阿希姆弯下身子悄悄对表弟说。这一对夫妻正好从汉
斯·卡斯托尔普身边擦过到右边最后一张餐桌上去,也就是到“下等俄国餐桌”上
去,那儿已坐着一家人,其中有一个丑陋的孩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喝粥。那俄国汉子
身材瘦小,灰沉沉的两颊凹陷进去。他穿一件棕色皮茄克,脚上穿一双有鞋扣的笨
重毛毡皮靴。他妻子也长得很娇小,穿着小小的俄罗斯高跟皮鞋,走起路来一跳一
蹦,连帽子的羽毛也会晃动起来。她脖子上披一条肮脏的羽毛长围巾。汉斯·卡斯
托尔普狠狠地端详这一对人,他一向不用这样的目光看人,连他自己也觉得太无情;
但正是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使他突然体验到某种乐趣。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同时
却又咄咄逼人。恰在此时,左面玻璃门像第一次早点时那样砰的一声关上了,玻璃
发出格格的震颤声。这下他不像今天清晨一样吓了一跳,只是懒洋洋地装个怪脸儿;
当他想回头往那边瞧时,他感到身子沉甸甸的,觉得费这番精力很不值得。因此,
他这回也搞不清莽撞地关门的究竟是谁。
本来,汉斯早点时喝啤酒从来不会迷迷糊糊,可今天这小伙子可完全醉倒了,
昏昏沉沉的,仿佛额角上被谁揍了一拳。他的眼皮像铅块般的沉重,当他出于礼貌
想跟那位英国女人聊天时,他的舌头不听使唤,甚至左顾右盼也很费劲。此外,他
脸上又泛起昨天那样热辣辣恼人的感觉,两颊热得胀鼓鼓的,而且呼吸急促,心在
怦怦地跳,就像有一只包着布的锤子在敲打。假如说这一切并没有使他特别难受,
那是因为他头脑里已好像几次三番地吸入过氯仿。这回早餐时,克罗科夫斯基大夫
坐在他桌子上面向着他,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梦幻似地感到他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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