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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说话就跟我一个人说话,走路跟我一个人走路,总之,除了有我在之外,你就是一块不说、不笑、不动的石头。你能够答应我么?”周泉还是不明白,就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一点也不懂。如果照你这么说,我自己还存在么?我还有个性么?我还有独立的人格么?”陈文雄说:“小鸽子,你要知道,爱情的极致就是自我的消失。从来懂得爱情的人都能够为爱自己的人牺牲自己的幸福。这就叫做伟大。”周泉轻轻摇着头,说:“按那么说,我应该……”陈文雄立刻接上说:“对,对。你个人的意志应该服从我们共同的意志。你的一举一动都应该得到我的同意。哪怕是看电影、吃冰淇淋那样的小事!”周泉这时候才明白了,原来陈文雄是指的最近她同何守仁去看了一次电影,吃了一次冰淇淋的事儿,她的脸唰地一下子绯红起来了。
“那不过是普通的社交,”她低声地、含含糊糊地解释道,“社交公开不是你极力主张的么?况且他不是别人,还是你的拜把兄弟呢!”
陈文雄非常固执地说:“社交公开是一回事,爱情又是一回事。我从来没说过爱情也可以公开。至于说到何守仁,那样势利卑鄙的小人,还是不提他为好。他对你既不存好意,对二妹也怀着歹念头。”
周泉很生气地说:“你太冷酷了。我保留我的看法,我保留我的权利。”
陈文雄盛气凌人地扭歪脖子说:“小鸽子,你过于傲慢了。这对你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就是对你周家全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你要想清楚。”
周泉受了很重的打击。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脸上立刻转成苍白。一对雄伟的山鹰,振着翅膀啪啪地掠过他们的头上,一阵微风送过来一片云影,石头缝里的小草轻轻地摇摆不停。周泉一声不响,浑身打颤地站起来,也不告别,一脚高、一脚低地往山下走。周炳发觉了这种情形,飞跑前来,撵上了她。陈文婷拉着她哥哥的衣服,一个劲儿追问究竟。走到山脚下,周泉站着喘气,周炳就问她怎么回事,她余怒未消地说:
“不用说了。他干涉我的自由,还侮辱我的人格,还侮辱了咱们全家!”跟着把刚才经过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炳,还叮嘱他不要对别人说。周炳听了也很冒火,就安慰他姐姐道:“我还当他是个侠义之人,原来也是一个坏东西。有钱的少爷没有一个好的!咱们回家去,不理他,让他跪在咱家门口三天三夜,也不理他!”周泉万般无奈地点点头说:
“对。咱们不理他!”
姐弟俩继续往家里走,谁都没有说话。可是走了半里路,周泉就停下来,眼巴巴地往回望。周炳不好催她,只有闷着满肚子气,站在路边等候。周泉望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就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回走。这回没有走几步,又停下来了。周炳问:“累了么?”她说:“累极了。”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望望,可始终没见个人影儿。来的时候兴致冲冲,回的时候清清冷冷。不知道陈文雄是坐在石头坟上不动呢,还是绕另外的道路走了,他们姐弟俩一直回到家,还没见他赶上来。周泉失望了,悲伤了。回到家里,也不吃饭,只是睡觉。周杨氏着了慌,怕她撞了邪,得了病,追问周炳,又问不出个究竟,急得不知怎么才好。一天过了,没见陈文雄来。两天过了,没见陈文雄来。三天过了,还是没见陈文雄来。周泉当真病了,连学校里也请了假了。周炳看见她这个样子,很替她担心,可是也没有什么法子。
谁知一个星期之后,有一天周炳和陈文婷放学回家,在三家巷口却碰上陈文雄和他姐姐周泉成双成对地往街上走,看样子怪亲热的。等周泉回家,周炳把她拖到神楼底自己的房间里,避开妈妈的耳目问她道:
“你们怎么又好起来了?是他赔罪了么?”
周泉说:“没有。是我去找他了。”
周炳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你服从了他的专制了?”
她的眼睛红了,声音发抖地回答道:“我服从了。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古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是些小事情,也犯不着因小失大。”
一向老实和气,不容易发火的周炳生气了。他十分粗鲁地说:“你怎么那样没有志气?你失什么大?”
姐姐抚摩着他的刚刚留长了的头发说:“你年纪还小,你还不懂得这些个事情。俗语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嘛。你不懂这些个,因此你这几年做了不少的傻事情,不少的傻事情,哦,真是的,不少的傻事情!你跟老师闹翻了,你跟剪刀铺子东家闹翻了,你跟干爹、干娘闹翻了,你跟鞋铺子的小老板闹翻了,你跟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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