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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把花放在风林头上,转身进屋,心情颇好的样子。
留下的风林在原地发了半天呆,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一把,当即跳脚捶地骂骂咧咧。
两条小蛟龙的谈话,对于一心放在毕方身上的陆行衣而言,不过是屋外几声细碎的耳语。他只看着巢穴上那即将成型的蛋,眼神温柔笑容满面。用风林的话说,简直就是“鸟妈妈看着自己刚刚生出来的蛋一般深情”。随着蛋的化形越来越明显,他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明媚。
与之相反的,是愈发显得沉默的宁觉。
寒风猎猎,黑红色的场景,一个个悬浮半空的巨型坟冢。
宁觉一袭白衣静坐其中,凛冽的冷风刺骨咆哮,可每每吹到他身上就自动消弭,甚至连他的衣袂也没有吹动。自从陆行衣在坟冢中央搭出一个巢穴后,他就不动声色地从帐篷内离开了。独自守在坟冢堆的边缘,感受着近乎死寂的荒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对于毕方、陆行衣以及自己混乱的关系,宁觉其实一直很是烦恼。
虽然在那神秘的上神面前信誓旦旦,虽然在落下上古山河重遇毕方的霎那,自己内心真的涌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温情的东西。但随着在上古山河内行走的时日增多,每日每日看着陆行衣和毕方,心底那股温情不觉间就被疑惑和诧异代替。
清晨醒来,毕方钻出帐篷后下意识寻找陆行衣,而后咧着嘴对视傻笑。乌云密布时,天上只要有一滴雨水落下,陆行衣都会第一时间张开羽翼挡住毕方。找到新鲜的果实,陆行衣在递给毕方前定会仔细将果实枝丫上的尖刺拔掉。而但凡听见陆行衣被人诋毁,不管是在哪儿,毕方都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怒气冲冲地反驳。
那么自然的关怀,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所谓无微不至大抵就是如此。
如果在陆行衣护得毕方受伤前,毕方还有些许偏向自己。那么在陆行衣受伤后,毕方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全无公平地倾向了陆行衣那边。这种汇集于各种细小态度上的感情,毕方和陆行衣也许不甚清楚。可一直冷眼看着的宁觉却明明白白,而且越是明白,越是无奈。
……就像自己始终站在与他们相隔甚远的地方观看,虽然很想入戏,却怎么也代入不了感情。
“呼——”宁觉长长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赶走。看了看天,站起身来向坟冢飞去。
出来久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
……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坟冢的大厅,一个巨大的巢穴横亘其中。巢穴的中央,一个一米来高的粉红色巨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喷着红色烟雾。旁边的陆行衣一手捧书,嘴里甚有感情地念着:“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青赤黄,乃白黑……”
……没听错的话,那是凡间的《三字经》吧?
“你这是在干什么?”努力控制着抽搐的眼角,宁觉面无表情道。死都别告诉我你这是打算模拟凡间的“教育从娃娃抓起”,不然我也许真的会一尾巴抽死你。
陆行衣这才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啊,是你啊……”顿了顿,转头看向巨蛋,“毕儿化形需要的时间太久,又一动不能动。我担心她觉得寂寞,所以给她念几本书解闷。”
“你确定是在给她解闷,而不是加闷吗?”蹲在一旁嗑瓜子的风林嘀咕道。
“毕方鸟化形过程中,是听不到声音的。”宁觉沉声道。
“我知道。但若是我不念,我会觉得心里不安。”陆行衣微微一笑,“我和毕儿从小一起长大,除非我接到任务离开天庭斩妖除魔,否则都会在她身边陪她。第二次蜕壳这种大事,又怎么能省了呢?”
宁觉一怔,淡淡道:“照你这么说,当日我失手将毕儿推入莲池,你跟着跳下去——也是为了陪她?”
“这是肯定的!”陆行衣理所当然道,“不然,莫非你觉得我跳下去是意气用事?”
“哼,谁知道……”宁觉含糊地一笔带过,心底却如海浪沸腾般思绪翻飞起来。
跟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开,可以没有方向,可以没有目的,但是一定要清楚自己心里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
……虽然当时自己对跟着毕方跳下莲池的陆行衣下了个“呆子”的注解,但却一直想不到,那个所谓的呆子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追随而去的。
宁觉皱着眉头,视线掠过毕方化形的巨蛋,直直落到坟冢外黑红色的天。陆行衣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腾空而上,再次窜到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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