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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蠢你还不爱听!李夫人自己都怀孕了,你想想你们出的是什么家!她无非是想让你做个替身,这几个月她身体不方便,又想霸着退思,就让你去陪他。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堂姐,便为所欲为,这些天家贵胄……”
张舜卿嘟囔着,却见徐六的脸上并没有懊丧,反倒是听到“几个月”这个时间之后,露出难以掩盖的喜悦神情,张舜卿无奈地以手加额,心知徐六这条红线是彻底掐不断了。
她只好道:“今晚,我就成全了你们两个,咱们是好姐妹,轮不到李夫人卖这个人情。以后自己长点心,知道该和谁亲近!”
徐六羞涩地低下头,“姐姐姐夫小别胜新婚,我肯定不好去打扰了,那样姐夫会生气的。我可以等,我相信只要我的心诚,事情就总有成功的一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妇与一心想要登堂入室的外室在马车内维持着古怪的交情,外面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除了田地间耕作的农夫,村庄里的妇女、老人、儿童都陆续向这里跑来。张舜卿心思渐渐被这一情况吸引,对于徐六和李夫人的威胁暂时顾不上。
她来到山西这段时间,已经很清楚新法面临的阻力有多大,不要说黄立,就算江陵党的主力干将在此,也不会有好办法。要么是把山西搞得大乱,最后用快刀乱麻的手段杀人,以简单粗暴的暴力解决问题,要么就是任其糜烂。而范进的行为,让张舜卿看到了一条以温和手段化解纷争,少杀人不出乱子,尽可能降低损失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新法顺利推行的光明大道。如果自己换到范进的位置上,所能想出来的办法也不会比这更好……只有这样的聪明人,才有资格做我张舜卿的丈夫。
日当正午,范进的宣讲似乎宣告了一个段落,百姓仍然围着范进不放,问东问西。这也是官员不愿意与百姓接近的原因,一开了头就停不下来,想要走就不容易。徐六手忙脚乱地跳下马车,跑去给范进送午饭。张舜卿看着她的样子,颇有些好气,堂堂国公之女,怎么就非得看上别人的丈夫?
她朝外面吩咐道:“夏荷,扶我下车。相公讲了一上午,口干舌燥吃不得干粮,把带的蜜浆给相公送去。”语气平淡寻常,有着宰相千金范家大妇应有的从容与镇定,只是在踩着板凳下车的刹那,莲足一下踏翻板凳,如果不是梁盼弟及时扶她一把,人就差点摔在夏荷身上,才暴露了她心里潜藏的激动。她不是不想像徐六那样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只是不能。毕竟没人认识徐六,她的身份却是台面上的。
树荫之下。范进扶着妻子缓步而行,蒲州民风保守,夫妻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这么亲热,如果是未婚男女这样,甚至可能会被打死。当然范进夫妻不用考虑本地百姓的感受,那些农夫和妇人就只能选择走避,眼不见为净。
范进对这些人的反应根本不当回事,“我又不是这里的地方官,他们喜欢或是讨厌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们讲道理,是为了把制度说明白,免得让老百姓被人骗了,信了张家的胡说八道。如果他们要谢,就谢皇上,谢相爷,谢这个朝廷,今后谁敢在这里煽动造反就打死谁。至于感谢我就没有必要了,我不需要这些。”
张舜卿拉着丈夫的手,微笑道:“满朝文武,怕是只有相公这么想。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人生一世匆匆百年,总是想要留下些什么,即便是爹爹也想着名标青史,万古流芳。”
“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求醇酒美人,外加子孙不用耕地就有饭吃,不用织布就有衣穿,不用吃我当年吃的苦就好了。嫁给我会不会感觉吃亏?”
“会啊!”张舜卿微微一笑,“如果重新选一次,我肯定几年前便杀到广东去,在你未得功名时便带着你进京,让三姐啊,胡氏啊,都跟你没有关系!月老拴多少红线,我就剪多少,免得你这遍野桃花的命格,给家里招进一堆狐狸精。”
两人说笑几句,张舜卿道:“黄立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个叫雪梅的女人我也去看了,很可怜。据说那只眼睛是她自己弄瞎的,只为了不让襄垣王碰她。真没想到,行院女子也能如此节烈。原本她和黄立的事就很麻烦,黄立的娘子要死要活,就是不许她过门,她又被襄垣王所污,只怕进门更难了。”
“敢!黄立的老婆要是再阻挠,我就让黄立休了她,迎娶雪梅姑娘做正室!她娘家那点所谓的势力,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襄垣王、张家,代王府……还有土默特。这些人我都不怕,还在乎一个小乡宦么?雪梅姑娘的事,不是一件小事,甚至不是黄立一个人的事。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