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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靠近中央的漩涡,直至与她面对面,漫天的木叶在他们身边飞舞着,点点血光如同黑暗里点缀的玛瑙。他破烂的衣衫随风乱扬;满是黑泥焦土的垢面淌着血,看不清真正模样。
“日月同寿”以气压人,会武功者遇到外界压力时,内力会自发地产生抵御,抵御的力量与“日月同寿”的力量相对峙,导致陷入招式里的人多走一步都是困难,但这个人却行动自如毫不费力,除非是没有内力的人。
他是
眸中生出光亮,挥动的双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算他嗓音全哑,就算他容颜尽毁,就算他已完全不像他,但现在这世上剩下的还会在这个时候走近她的人,除了他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他没死,他没死!
绝望中生出的狂喜叫她不顾一切就想伸手抱住他,但随着她的伸臂,周围气漩顿时乱了,体内真气跟着乱了套,在奇经八脉横冲直撞,难受得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展凉颜眼疾手快,恰这时伸手与她双掌相贴,跟着画圈。
“当初是我丢下牵衣一个人,这一次我来陪牵衣。”他依然说得很慢,沙哑的嗓音像砂子磨砺,难听,刺耳。
但在她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天籁。乱窜的真气找到了个出口,重新导入正轨,身体疼痛减弱。有他回到身边,好像在绝望的深渊里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但这希望没有维持多久,她很快回归到了现实。“日月同寿”一旦发招,不死一人,必以死为祭。待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她凛神连忙撤掌,但展凉颜的手掌几乎是粘在了她掌心。
“你想做什么?我不撤招!”她抗议着要摆脱他,“他们杀了我爹娘,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日月同寿”可以撤招,但撤招的同时因气流的变化导致的破坏力仍旧奇大无比,发招者因催动自身内力血脉,在外界气压变化的同时,必会导致筋脉尽断血管爆裂。就如同两大高手比拼内力一样,二力相撞,只要一直对抗,即使最后双方油尽灯枯而亡,但中间过程不会出事。但若中途有一方撤力,另一方必然要承受对方强大的内力,反遭伤害。但若有另外内力高出二人的第三方同时接下两方的内力,或将两股内力都打回去,则可平安脱险。
他想自己当那“第三方”,让她和那帮杀人凶手活下来吗?不,绝不!
“展凉颜,若想跟着找死,我没说话。但你若要救他们,我恨你一辈子!”
展凉颜用他那模糊的眼睛凝视着她,缓缓地摇头道:“不是要救他们。牵衣说过,这一次一定要幸福。现在这么痛苦,不能结束。”
若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害怕对不起我们所经历的痛苦。在幸福还未到来之前,绝对不能先放弃。
他的牵衣最应该幸福,他想让她幸福,所以,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他穴脉空无内息,血管血液空虚,“日月同寿”欺压气血,他正好适合承接那气力。
待梅牵衣察觉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阻止了。纵然她有多少委屈,多少不甘,见他再一次这样以身替她,她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真气冲向他体内,任周围气流爆破,任那悬浮的木叶断枝枯土纷纷沉落。重见天日,天色已暮。
叫人窒息的气压在连续的声声爆破后,慢慢消散。随着木叶尘土沉落而倒下的是展凉颜因真气反噬而早已痛苦不堪的身体。而梅牵衣因为有他做替身,只是消耗了不少气血,并无大碍。
她伸臂扶他,却因自身气弱反被他压倒在地。连忙翻身起来,正要将他也扶起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他周围的地上洒满鲜血,身上多处烧伤,血肉模糊,又滚着灰尘黑炭,还有不少地方即使被灰黑掩着也不断地有血流出来,惨不忍睹。
她眼眶干涩流不出泪,只愣愣地瞪着他,想伸手抱他起来,却没有一处可以着手的地方。这么重的伤,她几乎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关索的魔鬼实验,地牢的大火,还有这“日月同寿”的冲击
展凉颜好不容易稳住晕眩的头,勉强眯开眼来,就看到她心疼的模样,他反而牵起唇角,像是想笑,又像是不忍,想抬手表明他还活着,终究是没能抬起来,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最后,他只能很努力地开口,微声道:“牵衣,别难过,我不会死不能再让牵衣伤心。”
梅牵衣紧咬着下唇,很用力地点头。
展凉颜明白她的意思,泥与血模糊的脸上绽出笑容,随即又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时极为难过。他凝视着她,深深地看着,又慢慢移开视线去,仰望着那暗下来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