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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洁父亲突然睁开眼,把头扭向另一边,他也仿佛看见了那些雾气般的白色影子,浑身抽搐了一下,嘴巴里轻轻嘟哝着,好像在和那些白色影子说着什么。花荣越来越觉得寒冷,这可是六月天了,病房里还没有开空调。
花荣还发现沉睡的白晓洁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因为阴冷。
花荣拿了件她父亲的长袖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花荣感觉到那些雾气般的影子要离开了,他们朝门外飘去,一会就没有了踪影,房间里的温度也立马回升。
白晓洁父亲嘴巴里停止了嘟哝,他开始大口地喘息。
他把头侧过来,面对着花荣,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灰暗,没有一点色彩。
花荣说:“伯父,你睡吧。”
他轻声说:“你,你要对晓洁好。”
花荣笑了笑,说:“放心吧,伯父。”
接着,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浑身抽搐,咬紧牙关,脸部表情十分痛苦。他那样坚持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嚎叫起来:“痛,痛,痛死我了——”
白晓洁被父亲的嚎叫声惊醒。
她醒过来,惊惶地说:“爸,爸,你怎么啦——”
花荣赶紧走出了病房,叫医生去了。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两边,有两排长椅。那是给病人家属或者朋友坐的。白晓洁父亲在手术室里面做手术,他们在外面等候。白晓洁依偎着母亲,坐在长椅上,她们的手握在一起,在替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捏把汗。她们的表情焦虑。白晓洁的身体不时颤抖,母亲在她颤抖时,会对她说:“晓洁,别怕,没事的。”
花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白晓洁父亲已经在手术室里呆了5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白晓洁瞟了花荣一眼,说:“你坐会吧。”
花荣没有说话,坐在她们对面的长椅上。
他想和白晓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晓洁也想和他说些什么,同样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会,花荣打了个寒噤。
白晓洁也突然觉得寒冷。
白晓洁母亲却没有什么感觉。
花荣感觉到有些雾气般的白色影子经过他们面前,朝手术室里飘去,手术室的门关着,他们是从门的缝隙中钻进去。花荣感觉到了不妙。果然,过了会,手术室门上面的灯灭了。花荣感觉到那些雾气般的白色影子飘了出来,他们带着另外一个影子走了。经过花荣他们面前时,他和白晓洁都感觉到了寒冷。
花荣还感觉到,被带走的那个影子在不停地挣扎,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在空气中波动,他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
不一会,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白晓洁和母亲站起来,迎上去,焦虑地问:“医生,手术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然后匆匆离去。
接着,一个护士走出来,对白晓洁母女俩说:“你们进去告别一下吧。”
白晓洁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喊道:“爸——”
母亲没有哭,只是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
她们进入手术室时,花荣还是坐在长椅上,他的头扭向手术室的另一边,看着那些渐渐离去的雾气般的影子。被带走的那个影子不住地挣扎,不住地回头,依依不舍,好像在对花荣说着什么。
花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也听不清,就连白晓洁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听不清,他只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白晓洁父亲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死后,白晓洁和花荣在那个小县城里陪了白晓洁母亲一段时间,然后就回到了大城市。花荣继续开他的黑车,白晓洁继续上她的班。白晓洁临走时,对母亲说,等她结婚后,就接母亲出来。母亲说,她出不出去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白晓洁要和花荣好好相处。
在回程的路上,花荣和白晓洁都没有怎么说话。
白晓洁还沉浸在哀伤之中,而花荣却不知怎么安慰她。
他们回来,有几天都没有联系。
白晓洁心情平静了些后,决定把剩下的那些钱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