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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园中便只主仆两人,孔昭见公主只是静静地坐着,便也不去打搅,自顾自在周围的树下走动,间或看到了好的梅枝便折下,打算回去后插在瓶中。
倾泠自袖上拈起一朵落梅。落梅依旧颜色鲜艳明媚,可到明日,它便该枯萎了。
花无百日红,那人呢?
这一园梅花,便在这短短一月间自开自落。而她这一生,是否要如这梅花一般,在这侯府,在这德馨园里花开花谢,幽独而过?
一生,有多长?
四十年?五十年?
数十年,在这四面围墙间,等待着功名赫赫的夫婿。
贤德持家,柔惠待人,做着宸华公主与将军夫人,帮衬着夫婿节节攀升,至那荣华富贵的顶峰,再迎来送往着帝都名门闺秀与贵妇,攀比炫耀,谋算陷害……年年岁岁如此,她可要?而她,能与那夫婿互为欢喜,互为倚靠?他可以数次延婚,他可以婚后数月不归,无只言片语,他……又怎会置她于心头?此刻,这府中只是一名婢妾,可日后呢?怕不是有更多的爱姬美妾,更多的戚以雅、吕以南。她难道要在这往后的数十年里,与这些女人日日争宠,月月暗斗?
数十年……
数十年就在这咫尺之间,与他……相思相望不相亲?
拾肆 残红犹自多情舞(9)
手一颤,落梅坠下。
不得相亲便是相煎,情深缘浅又能奈何?
可是,离开……远别母亲,一生不得见他……那又何尝不是煎熬?
“哎呀!公主,我们可真是有缘啦,想不到这么快又在这里相遇了。”蓦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梅园里响起。
倾泠闻声,侧首望去,便见燕云孙领着燕辛悠然而来。
一枝红梅在手,本是潇洒踱步的燕云孙却在她侧首的那一瞬顿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那刻,已近夕暮。浅辉淡光里,她微微侧首,一道完美的侧影呈现于残芳落蕊中,眉间隐隐一缕凄绝哀艳,却清眸如冰寒,玉容如雪寂,仿佛遗世独立的遥远,偏一份孤冷,又触手可及。
那一刹,仿似有什么在心头狠狠抓了一把,燕云孙觉得窒息似的闷且痛!
“原来是九公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孔昭一见他,便道。
燕云孙回过神来,面上自然浮起*的浅笑,“这是缘分,我本是随意走走,可天上的神仙菩萨们却将我指引到这儿来,想来就是要我与公主一见的。”
扑哧!孔昭不由轻笑,“你怎么说话老这么有趣。”
“那自是因为区区风趣幽默,人见人喜。”燕云孙挺胸扬首。
后边的燕辛却暗中撇嘴,什么神仙菩萨,托那两只母鸡的福,现在帝都的人全都知道,入得威远侯府,一定要去梅园转转,很有可能在那里“偶遇”宸华公主。
倾泠见燕云孙到来,既没起身离开,亦没言语,只是看一眼,便转回头,依旧静静地坐着。
燕云孙却也无须招呼,自顾自走近,隔着约莫三尺之距止步,然后一撩衣袍,便席地坐下,唇齿含笑地看着倾泠。
倾泠则如若未察,目光看着前方的一株红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燕辛早见惯自家公子的行为,只是等候在一旁,目光随意找了一株梅花瞧着,便不再移动。
孔昭见公主没啥反应,便又自顾自寻梅折枝去了。
于是,园中虽有数人,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当方珈提着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夕暮绯色里,人物俊美,梅花红艳,人花相衬,静默无言,如一幅完美的画卷,不可再添一丝一毫。
可方珈还是走入画中,打破了那一片静美,因为府外已流言如虎,这府内可不能再传出什么。
“公主,茶来了。”
那一刻,静谧如一层轻纱,被一言掀起,随风而去,人人回过神来。
“哎呀,方女史你来了。”
“我现在是公主家令伊,九公子莫唤错了。”方珈眼角瞟一眼。
“其实区区更喜欢唤你方美人。”燕云孙却是嬉皮笑脸的。
“你……”倾泠忽然开口。
燕云孙回头看她。
“言己所想之言,做己所想之事。”倾泠看着那双似*还清湛的眼,“心下是何感觉?”
燕云孙一怔,片刻后,他迎视倾泠的那双眼,轻笑,朗朗如日月入怀,“舒服。”
“喔。”倾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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