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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地调整一下墙壁和门窗间的比例就可以在各种不同的气候下使其房屋都舒适合用。正是由于这种高度的灵活性和适应性,使这种构造方法能够适用于任何华夏文明所及之处在西方建筑中,除了英国伊丽沙白女王时代的露明木骨架建筑这一有限的例外,直到二十世纪发明钢筋混凝土和钢框架结构之前,可能还没有与此相似的做法。21
如果以实证态度看殷墟建筑遗址,其上部结构是根本无法复原的。现存遗物最多能证明木材在殷商已成主要建筑材料,其平面布置或许也与后来的宫室、房屋的平面有一定联系。但我们无法证明殷商人当时就已经发展出一种完备的结构体系,与梁所定义的“中国木结构框架体系”一脉相承。实际上,梁在后面的“佛教传入以前和石窟中所见的木构架建筑之佐证”文字中,修正了自己开头有些武断的判断。他承认从殷墟得出“当时的中国(建筑)结构体系基本上与今日相同这个结论”,是“通过推论得出的”。而他接着说,真正反映木构架建筑面貌的最早一批资料,不是殷墟遗址,而是战国的青铜雕饰图案和汉代石造的崖墓、汉阙、石室中出现的斗栱和梁柱符号。22
但即使对这一批史料的诠释,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再以汉宝德为例,他就从同样一批汉代遗物中得出完全不同的论断:汉代木构架体系尚未体系化,汉代斗栱呈现出初创时期“百花齐放”的局面,它的角色介于装饰性与构造性之间,甚至可能有宗教象征性,但绝非结构主体的“有机”的一部分。在斗栱起源上,汉宝德甚至因汉代的一斗二升与埃及象征“生之力”的ka极其近似,大胆提出假说:斗栱有可能源于东地中海。23总之,汉宝德的工作提示我们,对中国建筑体系的解读,除去“结构理性主义”外,还有很多不同角度。而对中国建筑的起源,很难得到一个确切、封闭的结论。它有可能是一个永远保持开放的问题。
但我们要回到1930—1940年代的历史语境中,进一步追问:为什么当时梁思成及其同仁会有如此强烈的冲动,要首先构筑起一个在后期达到高度成熟、统一、完备的中国建筑木结构体系,然后将它尽可能向历史的深处回推,直推到一个“纯洁的”上古本源,然后在本源和近期这两端之间构筑起一部“线索不紊”的历史,其间没有曲折、侵害、颠覆和中断,以及任何剧烈的波动?24在各种原因、动机中,最显见的无疑是他们的民族主义情感:中国作为一个民族—国家,自鸦片战争后,经历近百年的屈辱与抗争,到了1930—1940年代竟依然处在被列强凌辱、瓜分的境地,甚至面临灭绝的可能。而国人面对西方的坚船利炮,也普遍失去对自己传统文化的自信。正是民族主义情感和对民族命运的危机感,促使梁思成及其同仁奋力通过建筑史写作,构筑起一个强大、连续、统一、生生不息的“中国建筑”体系,来助长民族文化的凝聚力,增加其获救和振兴的可能。这种文化理想,无比强烈地体现在梁思成在《图像中国建筑史》中关于中国建筑“起源”的首段文字中。这是在1944—1946年,中国从大半国土沦陷到抗战胜利期间,梁思成在四川李庄写下的文字:
中国的建筑与中国的文明同样古老。所有的资料来源—文字、图像、实例—都有力地证明了中国人一直采用着一种土生土长的构造体系,从史前时期直到当代,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基本特征。在中国文化影响所及的广大地区里—从新疆到日本,从东北三省到印支半岛北方,都流行着这同一种构造体系。尽管中国曾不断地遭受外来的军事、文化和精神侵犯,这种体系竟能在如此广袤的地域和长达四千余年的时间中常存不败,且至今还在应用而不易其基本特征,这一现象,只有中华文明的延续性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因为,中国建筑本来就是这一文明的一个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25
第25节:二、促其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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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促其进化
为什么梁思成及其同仁如此坚定地将木框架体系作为中国古代建筑的中心代表,并频繁地与西方哥特式和现代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类比?除了为中国建筑正其本源、绘其演变外,还基于他们在建筑史研究上的另一端愿望,即尝试将中国传统建筑与新崛起的现代主义建筑相接,以期催生中国建筑向未来的进化—这是他们民族主义史学的另一个重大使命。
前面提到,伊东忠太在他的“建筑水纹”图中,将日本建筑画成“溢出”中华系的虚线圈,显示出他想要通过历史研究,推动日本建筑继续进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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