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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掉,她还什么都不懂,她还没有挣扎,还没有像个真正孩子一样哭喊自己的父母,便一脚踩空,掉进浑浊腐朽的黑暗里。
之后便是四年。
在那个地窖祭坛里,度过了四年。
与她一起的有年龄不等的少女,她眼睁睁看着她们,一点一点异化,腐坏,每日都会有祭祀,都会有祈福,都会有仪式,她有时会看见一些人,一些在记忆里宴会上也出现过的男人女人,他们穿着教徒的衣袍。她被逼迫做各种人体试验,吃各种药,身体被任意折断,深入骨髓的疼痛激烈使她痉挛几天几夜,到最后嗓子已叫不出声音,大脑一片空茫,留下的只有皮下组织麻痹地沸腾腐坏,她看见自己的血一股一股向外淌,无数尸蛆在她血管中汹涌而出翻腾蠕动,密密麻麻的泼满一地,然后在教徒的咒语下时光倒流一般回流进她的身体中。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她可以感觉到那些尸虫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盘吸在她的肉壁上产卵寄生,当她三十多天不进食却感觉不到饿时,她想她大概已经坏掉了。
每天醒来时,都会有人消失,再也不会回来,隔壁房间里有妖物嘶嚎的声音,如婴孩的啼哭,然后是牙齿撕咬肉块并砠嚼的闷响,她一直以为是谁坚持不住了的惩罚,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些身边坚持不下来的少女,变成的不是被食者,而是食人者。
比如她的姐姐。
姐姐并没有夭折,只不过是从出生起便送到这里,最终她还是看到了姐姐的样子,那张似人非人狰狞的脸上依稀有她的模样,她被锁着,像蜘蛛一样趴在地上,她看见姐姐时后者正津津有味啃着一个腐烂的人头,潮湿肮脏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她呆呆看着,看着姐姐把人头鼻子啃成白骨时轻轻一个抬头,长长獠牙,满嘴肉渣和血迹,只有那双与她极似的大眼睛还有着懵懂的水色,她的姐姐在这里十三年,虽是活着,心智仍只是婴儿,她想到这里时她的姐姐竟然对她嘿嘿笑了两声,血液滴答滴答从她牙缝间落了下来。
她尖叫着跑开了。
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是很快的事。
比如父母,比如家庭,比如,自己的名字。
她死过很多次,她以为那是死了的,最后还是会睁眼,一只只尸蛆从她口腔里鱼贯而入塞满了她的胃袋,穿着袍子的教徒站在她身边,对她张口说话,她什么也听不见,等那人走后她才听见了那个人滞留在耳边的声音。
那是从来这里以来,她第一次听见人声,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作很久,花了好几天才翻译过来他的意思。
他说,你是至今为止最出色的人偶。
为什么呢。
就因为身边的换了少女一拨又一拨而只有她停留么?
之后,几乎是没有意识了。
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一切疼痛与恶心已经麻木。
大概从被带进这个昏暗的地窖里时,她已经死了。
“不要害怕。”
大概是多久呢。
有了热度的火光,跳跃在她脸上。
满地尸体,人类的,罗刹的,唯一活着的,只有面前手持整个世界唯一光源的少年。
那个少年身上是沾了血迹的军装,他的笑容让她感到陌生与生涩,若干年后她才明白那是措手不及,只有声音是清晰的,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多年的暗黑腐朽已经让她丧失最基本的语言能力与理解能力。
只不过,在那字句的清澈稳重声音间,她感到,温柔。
这种感觉,应该是被唤作温柔的。
那个少年把她带回了家,安顿在宅子里最偏僻安静的地方。照顾她,守着她,教着她最基础的常识与语言,手把手教她握筷子,他宽大温厚的手掌盖住她的时,她觉得异常安心。
她渐渐记起一切,父亲母亲,家族间不可告人的决绝残忍的往事,已成风烟过去,她不愿想起,便装是失忆便罢。
他唤她为阿梨,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少年给了她崭新的世界。
后院里那株死树因落白雪而仿佛新生。
是的,仿佛,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已经腐烂死去的事实。
可这又什么关系呢。
就当是假装好了,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类,假装自己,还可以活着,还可以幸福。
他那日以唇渡药于她时,就算不明白那真正的含义,但她真的感到幸福,心里像是光芒下无声开出一朵朵洁白梨花。
她在陆宅里住了半年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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