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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的老法:父子不同席。同宗同族的小辈是不能与长辈同桌而坐的。不管是吃饭吃喜酒,抑或是商量事情说闲话,都不能同桌而坐。所以,五叔只能坐在“台下”的小板凳上。
六叔公靠在高背的木椅上,朝南而坐,一手捧着黄灿灿的黄铜水烟筒,一手捏着纸捻,显得悠然而傲慢。“噗”!他用劲吹着了纸捻的火星,往水烟筒上的烟锅点火。花白的山羊胡子上挂满了口水,滴到了胸前烟灰色的长衫上。
“啊,六叔公,有点事,绊住了,晚来了一步。”宋树根一边往竹竿旱烟筒里装烟丝,一边跨进门槛,嘴里打着招呼。
“坐吧。”六叔公扬扬手,指了指五叔对面的小矮凳。
宋树根慢腾腾地在有靠背的竹制矮椅上坐下。“六叔公,五叔来说,说是他姐夫听来的,说社长要举手选了,可是的?”
宋树根懂得,商议事情,做晚辈的应该先说话。他现在这么说,其实是什么也没有说。但不管怎么样,总是先开了口。
“是的,话是这么个意思。”六叔公的嘴巴离开了水烟筒的吸口,砸了砸嘴,慢慢地说。“传你来,是要议个办法出来。只怕你是知道的,你是聪明人。靠举手,吾宋氏一族人势没有唐族多,明着选是斗不过唐姓家族的。可如果顺其自然,明摆着是向唐族屈膝示弱,吾不甘心!”
坐在六叔公对面高背椅上留着八字胡的长者瞟了一眼六叔公,对宋树根说:“树根,事情呢,吾女婿来说了,吾们西村与东村的桥庄合起来成立叫‘西桥合作社’,是西桥乡最后一个合作社。你听听名字!是吾西村的‘西’在前面。据说,东村的桥庄出个社长,已经定了,吾们西村出个副社长。西村嚒,就是在唐姓与吾宋氏两家天下拔一个。六叔公第一个想到了你,觉着只有你出来,才能敌得过、选得上,往后呢,也能为吾宋氏各户照应,不受外族欺负。”
六叔公接过话去,说:“是啊,吾是看着你长大的,也只有你能站得出,吾宋氏就指望你树根喽!”
其他的长辈唯唯诺诺地附和。
宋树根闷着头抽他的烟,好久不吭不哈。
八字胡的长者显然没有那个耐心,沉不住气,问:“树根,六叔公传你来就是要听听你的计谋,要你拿个主意的,你倒是说话嚒!”
宋树根把竹竿旱烟筒在矮凳的凳脚上使劲地敲了几下,然后收在手里,慢条斯理地说:“六叔公,你说了,靠举手是举不过唐姓一族的,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人心齐,不像吾们宋氏,人心涣散,所以,要动点心计,使些手段。”
“吾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传你来做什么?你说来听听,大家一起想办法让你选上去。”六叔公有点急了,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些。
宋树根却不急,依然闷着头。“依吾看,西村要选出两个副社长来,他唐姓一个,吾宋氏一个,否则是摆不平的。”
“啊,这是个好办法,一家一个,他唐姓就无奈何吾宋氏了!”坐在一角的五叔挺直了腰板,夸奖道。
八字胡的长者却不以为然。“吾女婿说乡政府的干部说是只有一个副社长啊,你能选出两个来?乡政府听你的?”
“不是说让众人举手嚒?唐姓那边吾们作不了主,你不能逼着他们举吾们的手,可吾宋氏一族六叔公是可以发话的。让五叔挨家挨户去传话,开会那天——”宋树根的话还没讲完,八字胡的长者打断说,“是正月十六的午后。”宋树根接着说:“噢,时间都定了。六叔公,就让五叔到挨家各户去传话,就说是你六叔公说的,吾宋氏人丁没有唐姓的多,所以到那天各家都不能缺席,每家不管是男是女,老人孩子,都去,而且要早早地到,要异口同声地推举吾树根。可不要到了那天走亲戚的走亲戚,下地的下地,偷跑的偷跑,说话的时候把话说在喉咙里,像个蚊子叫,人家来的干部听不见。”
“嗯,树根这话说的有理。老五,你明天就照树根的话去传,就说是吾的意思,各家都不能缺。否则,到时候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氏族可不认他这个子孙!选屋基造房子的想都别想!宋氏的坟地也不准他下葬,不给他留半寸立足!”六叔公眼里露出了凶光。
“树根,要是上面乡政府只让举一只手,选一个副社长,怎么办?”五叔问。
“是啊,不得不防啊!”八字胡长者附和道。
“就说他唐姓不牢靠!”宋树根突然冒出一句。
“怎么个不牢靠?树根,你一定有主意了?”八字胡长者问。
五叔也急着问:“树根,别卖关子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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